“她是谁?”
晏宇回望着她干干净净不施脂粉的脸,望着她故作平静却略显尖锐的眼神,无数话语疯涌到嘴边又黯然咽下,只是道:“她是我的爱人。”
许思莹僵滞十秒,忽然发出怪笑:“哦呵呵,你的爱人啊,看出来了,爱妻之墓嘛,不是你爱人还能是谁?这几年从来没听你提过呢。我这是开了天眼还是怎么的,糊里糊涂就看到了你的秘密,真抱歉。不过钟莹是你的爱人,那我是谁?”
“你也是。”
笑容倏地消失,许思莹眼神阴狠,口气却依然温柔:“我和那墓碑上的女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你不会只因为名”
话没说完,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躺下拉过被子:“你走吧,我头疼,现在不想说话了。”
“思莹。”
“走啊,烦死了!”
晏宇每一次无可奈何的叹气都像一把刀在许思莹心上剐割,她一再告诉自己,她不爱晏宇,不爱那强取豪夺的老男人,她只是为了许家,为了富贵才跟他凑和下去。可是经过三天前的诡异遭遇,她心绪翻腾不息,难言的苦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没有说实话,她那晚看到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墓碑,时光停滞的也不止分钟。茫茫黑夜里,大灯的光像在她面前撑起了一块投屏,她被动地看到了许多奇怪的场景,遥远模糊,却又真实地让人无法将它视作幻觉。
那是一部不连贯的无声电影,她看到年轻而颓废的晏宇醉着喊莹莹,哭着喊莹莹,睡着了做梦都在喊莹莹,听不到,但口型认得出来;看到他抱着女人衣服亲吻,长久地住在一个到处充满遗物的破房子里;看到他每取得一个成就都去钟莹墓前絮絮私语,然后跪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拭去墓碑上的灰尘;看到他莫名其妙开始跟踪自己,变态一样搜集她丢弃的物品,向老师索要她的笔记;看到他和爸爸在办公室里激烈争吵虽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许思莹从未见过那么激动的晏宇,两只眼睛泛着红光,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自己的名字也有个莹字?这太荒谬了!
不看,不问,不听,许思莹还可以凭着想象腹诽他所谓的“初恋”几句,死老男人把她拖下水又怎么样,她年轻漂亮,熬死了他还有大把时光挥霍,他呢?一辈子爱而不得,对着一个有初恋脸没初恋魂的女人,只会更痛苦吧!
但没想到,亲眼目睹他那样疯狂地爱一个女人,并且今时今日仍在爱着那个女人之后,许思莹真切地难过了。那天夜里她徒步下山,就是因为酒精未散,心里又被一股郁气顶着,顶得她只想快点回家,快点见到晏宇,问清楚钟莹是谁。
比他小那么多,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和他当了五年的夫妻,他对自己就没有一点真心真爱,依然能说出“她是我的爱人”这种话。他对钟莹的那种炽热,疯狂,痛不欲生,她永远也感受不到,她就是个替身,还是个不像的替身。
许思莹忽然激灵了一下,想起刚刚的闪念,跳下床去把门给反锁了,抓着手机拱进被窝打电话。
响了三声后对方接起:“思莹,你妈走了没?”
“走了。”许思莹压低声音,“爸,我问您件事,当初您让我嫁给晏宇,除了晏氏的注资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许卫东顿了顿:“呃,不是跟你说过,你像他的初恋,他打了几十年光棍,对你一见钟情,求我把你嫁给他思莹,爸爸知道对不起你”
“别说车轱辘话了,听都听腻了,”许思莹不耐烦,“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哄呢,我见过他初恋的照片了,和我长得根本不像,一点都不像,您就跟我说实话吧,到底什么原因!”
“你你见过了?这怎么可能呢?”许卫东结巴了,“他初恋不在了,晏宇把她遗物都埋了呀。”
“他初恋是不是叫钟莹?您别管我怎么见到的,我就是见到了!反正我告诉您,您要不跟我说实话,我很快就没命了。”
许卫东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许思莹掀开被子透了口气,“晏宇对他初恋情深意重的,恨不得殉情而去呢,打了几十年光棍,再守个十年二十年,简直可以得个贞节勋章了。四十大几了突然对我一见钟情,这人设崩得也太厉害。要说他没有阴谋我不信,起初我信了您的话,以为我和他初恋长得像,拿我当替身呢,现在看来,替身是替身,却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儿!您知道那位钟莹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
“一九九三年十月六号,这么巧,我正好是那天出生的。”她冷笑道,“爸,您听说过招魂找替身吗?您的好女婿怕是想搞些歪门邪道呢!我现在就想知道,您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儿?他给了多少钱,让您同意卖女弑女啊!”
许卫东连声叹气:“思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房门叩叩响了两声,她吼起来:“不吃,滚!”
晏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思莹开门,不用问你爸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理解啊,钟莹终结死循环,老晏时空的许思莹就死不了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写类似逻辑的文,这篇简直可以换个名字叫《搞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