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安德鲁却是在心中摇了摇头,“他比王阳春更难对付,此人不简单,若是有机会,我倒是要会一会这户部侍郎,可眼下还有更要紧之事等我去做,郭敬义对我北燕子民所做之事,我定要加倍讨回来,至于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就要看他造化了。”
眼神微暗,安德鲁好似已经看见郭敬义将死的模样,亮色苍白嘴唇发紫,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仿佛下一秒便会一命呜呼。
营帐中站了四人,各个脸色都十分难看,眼底一片青黑,眼眶布满血丝,愁的坐立难安。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带人去把那安德鲁砍了,要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
“老熊你做什么!”另一人连忙起身将人拦住,“现在已经够乱了,你能别添乱了成不!”
“那这事就这样算了?你看看将军如今还昏迷不醒,咱们平北营何时这般怂蛋了,砍他十几二十个北燕狗出出气也好!”
“将军只是让我们全军戒备,你擅自行动是想被军法处置吗!”一旁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回怼着。
“奶奶个熊的,你别以为那将军压我我就怕了!”
“熊统领还没看出其中复杂之处,不外乎底下将士都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他娘的说谁呢!”
“行了,”之前一直跟在郭敬义身旁的副将一拍桌子,厉声呵斥,揉了揉眉心很是心力憔悴,“将军说过他受伤一事不得声张,就是担心军心不稳,北燕会趁此来袭,你们这般吵吵可是怕全营的将士听不见吗!到时再把监军太监吵来了,他一封折子往临安一递,咱们统统都得受罚!”
这人说完营中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将军是一军之将,是军中主心骨,若是底下将士知晓郭敬义被北燕重伤昏迷不醒,于军心不稳不止,还会大伤士气。
年纪稍长的老者问:“那依冯副将而言,我们如今应该如何?”
“将军本是想拖着临安来的那俩官员,知晓他在那处的人极少,可北燕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迷雾偷袭,其中定是有蹊跷。”
“将军行踪也就咱们几个知晓,副将这话莫不是怀疑咱们房中出了内应?”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副将眯了眯眼睛,想到那个双腿废掉的少年,“总之,那俩京官已经回京了,咱们先按兵不动等将军醒来之后再做打算,可在此之前断然不能让人知晓将军受伤昏迷一事,禀报军务什么都同往常一样,营造出将军无碍的假象,切勿让人瞧出端倪。”
“我无异议。”
“老熊同意冯副将所言。”
“我也同意。”
……
四人纷纷附和,故意压低的声音甚至连营帐都飘不出去。
天色渐暗,畄平城中家家户户燃起烛火,夜晚寂静,看似同往日无常,王阳春的府邸灯火明亮,他背着手站在大厅中,着急的来回踱步,瞧见来人慌忙迎了上去,着急询问:“如何了?”
“派人去平北营打听了,郭敬义已经回营了,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营中也一切无恙。”管家打扮的人回道。
“其他的呢?”王阳春不放心又追问了句。
“哦,听说裴将军去交接粮草的时候,也未得见郭敬义一面,说是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不宜见人,怕是平北营出了什么大事才对,”王阳春神情阴翳,“如今郭敬义想必自身难保,我巴不得他出事,待我将安德鲁在大晋境内的消息递到京中,这次定能立下大功,兴许就能擢升一阶,届时户部人手紧缺我便是最佳人选,也能风光风光。”
“对了,我故意放进城中的那几个北燕人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派人日夜盯着呢,并无什么异常,大人料事如神,这群人却是来探查情报的。”
“那本官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昏暗的烛光打在王阳春的脸上,显得阴气森森,激起人一身的寒气,他如意算盘打的好,不仅想
落夜不能寐,夏蝉禁栖音。
临近子时,空荡荡的街上已经瞧不见几个人影,更夫敲着竹梆子,拖着长长的声音高声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传至很远,好似还能听见些许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