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一拍案桌厉声怒吼,“我大晋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上阵杀敌?那养你们这群废物还有何用!”
帝王一怒,百官臣服,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各个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北燕不过一群空有蛮力腹中无物的野蛮人,竟如此让你们吓破了胆?说出去也不怕世人嗤笑!”
杨永台擦了擦额前的细汗,低垂着脑袋出声,“陛下有所不知,实在不是臣等贪生怕死,而是那安德鲁跟疯了一般,将军对阵讲究的是兵法谋略,可他没有章法和策略,总是出其不意一通乱打,没有应对措施实在不好贸然应战。”
“那如今就没有法子由着他犯我边境不成,咳咳咳……”承德帝气的连声咳嗽,一旁的孙海连忙上前伺候。
底下的百官面面相觑,均不知该从何说起,兹事体大稍有不对那必定惹得龙颜大怒的事,一时之间竟没一人敢出声应答。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往日里你们互相算计来算计去不是最为有能耐吗,咳咳咳……怎的真让你们各抒己见却各个都不出声?”
闻言,翰林院大学生高泽信迈了一步出列,作揖拜道:“臣有一言,剧前线传来的战报,北燕虽来势汹汹可也未讨到几分好,杀敌一千自损五百,若继续僵持不无论是于北燕还是于大晋,长此以往那需得数十载才能休养生息,这数十载间局势骤变,可是什么都能发生!”
“你是说,西羌?”承德帝脸色骤变。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高泽信缓了口气又道:“西羌野心从未遮掩过,不仅对大晋虎视眈眈,亦对北燕疆土觊觎许久,若我们同北燕斗的两败俱伤,岂不是给了西羌可趁之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西羌许是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收网。”
此话分析的有理有据,承德帝沉思半晌方才问,“你是想说同北燕谈和?”
“正是,再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倒不如各退一步陛下派人率先谈和,让安德鲁看见陛下的诚意,都说安德鲁足智多谋见识颇深,想必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定能明白如何抉择方才正确。”
高泽信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范奕出列一拜,张口便是一番反对,“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北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次便是他们蓄意挑起争端,为的便是灭我大晋雄威,以报当年之仇,若是由我朝提出议和,那便是正如了安德鲁的意,北燕蛮子定是觉得我大晋怕了他们,到时置我大晋天威于何顾,置陛下您的圣明于何顾?如此所为便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往后指不定那安德鲁在背后如何说我大晋贪生怕死,为史书记载,为世人嗤笑啊!”
“范大人此话可是要为了那些声名面子,便让我大晋边境子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高泽信眉头一挑,隐约动了怒火,“畄平如今战火连天,自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大晋更是痛失一位将军,此时还不议和,范大人莫不是要等畄平尸横遍野城破人亡之际!”
工部侍郎紧跟其后,扬声回怼,“高大人先前也说了,北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见得比我们占到多少好处,这是一场持久战,我大晋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还怕熬不过那北燕蛮夷吗!”
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范大人说的有理,大晋不见得会输,可真若议和了,大晋才真正是输,哪怕我们能说服自己,可怎么去说服天下悠悠众口,百姓不会想的那般多,只会觉得是朝中无人官员无用,打不过北燕这才议和。”
“我们等得起,边境无辜百姓等得起吗?多耽误一秒便多一份危险,鱼和熊掌岂可兼得,陛下,高大人说得对啊,西羌虎视眈眈,若长此以往定对大晋不利,议和虽不是最佳法子,可如今却是救急的法子,天下百姓定会有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此番若是议和,大晋便在北燕低了一头,安德鲁本就怀恨在心,不排除表面议和暗中暗度陈仓,陛下此举不妥,愿陛下三思啊!”
“陛下……”
“臣以为……”
……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在朝堂之上吵得面红脖子粗,各个都慷慨激昂不退半步,承德帝本就身体不适被他们吵了一通更是头疼欲裂,揉了揉眉心抬手,“行了,都别吵了,吵来吵去也没听吵出个解决的法子。”
他说完抬眸扫了一眼下方一直未出声的祁匡善,“祁相有何见解?”
被提及了名字,祁匡善出列一拜,沉思了会出声,“高大人和范大人说的都不无道理,臣以为既然没有更好的解决法子,倒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来个投石问路试试北燕的态度,这议和并非上下嘴皮子一碰这般简单,陛下不如派遣使者前去探探安德鲁对此有何看法,若他诚意十足有心议和那便皆大欢喜,若他表面有意实则另有打算,那我们大晋也不见得就怕了他。”
承德帝抿紧唇沉思,时不时掩唇咳嗽,许久后才点头,“就依祁相所言吧,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先前吵得面红耳赤的诸位官员连忙垂首异声道:“臣等悉听陛下安排。”
“那若无要事便散朝吧,”承德帝正欲起身,又想到了一事,“对了,裴将军为国捐躯裴家又是一门忠烈,朕有心封赏此事便交由礼部安排了。”
新任礼部尚书万行连声应下,“臣遵旨。”
“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恭送完承德帝,这才陆陆续续散朝。
祁然前脚才踏下乾元殿门前的长梯,身后的晏怀峥便将人唤住急匆匆迎了上来。
“晏少卿有何事?”祁然皱着眉问。
“不无什么事,皇上如今让祁少卿负责季侍郎这案,想必定能水落石出,不知祁少卿打算先从何处查起?”
晏怀峥生就一张风流脸,在临安城中也是风流在外,祁然虽同人仅是点头之交却也有所耳闻,听见他张口闭口都在问季思的事,不由得留了个心眼,无论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意,“晏少卿怎的如此关心这事?”
“关心同僚有何不对吗?”
“并无,只是此案错综复杂祁然也不好贸然相告。”
“无妨无妨,”晏怀峥笑了笑,“既如此便不打扰祁少卿了,先行一步。”
说罢他颔首离开,可才行几步时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想必祁少卿清楚吧,太子有意纳妃。”
祁然盯着人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