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铮被村人们簇拥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柄金属物件比划,旁边人纷纷点头惊呼,对他像是一点防备也无。
云芝比谁都相信曲挽香的话,既然神女大人说这伙人不是山神派来的,那一定不是。
可就算不是,他也心术不正,不是好人,谁知道溜出来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干什么?难道忘了他是外来人了?”云芝气急,上前一把轰散众人,“昨日还嚷嚷着要打要杀,今儿自己就先掉链子,你们想死啊?”
“云芝,我、我们不就是一时激动嘛。”
他们这些种地养鸡鸭的,哪儿懂什么陷阱机关,能不能逮着人全看当日运气,刚才对着几张网愁眉苦脸时,这个郎君过来,三下五除二替他们做好了一处拉网捕人的机关。
村人们才会惊愕不已,毕竟这关乎自己的性命,当然想讨教讨教。
“你怎么出来的?”
将遗憾的村人们统统赶走,云芝恶声恶气质问晏铮。
他不管他厉不厉害,这人如今在他眼里,就是个冒犯了神女的登徒子。死一百遍都不够。
“守门的大哥去了趟茅厕,他也没说不让我出去,我想出来,当然就出来了。”
晏铮说这话时足够真诚,一点不觉得自己哪里没做对,他越是这样,云芝越觉得这人不要脸皮。
“你……”
“云芝?”
曲挽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云芝心道遭了,但想让晏铮赶紧滚开也来不及了。
曲挽香的午后向来忙碌。
村落里为了供奉山神,建了一座小小的石庙。
她每日都要定时前去奉香。
这条小径是从曲挽香屋里出来的必经之路,云芝不知道这人会在这里是不是巧合,但他昨日才来,怎么可能就摸清了村里的路?
他只当自己想多了,一手推着晏铮要他赶紧滚,一边冲曲挽香道:“您走您走的,我和他说会儿话。”
晏铮却将他搡开:“谁要跟你说话了?”
云芝:“你!”
“神女大人,你要去哪儿?”晏铮没理后头的人,径自朝曲挽香走去。
曲挽香看也不看他:“奉香。”
“我能一起去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
曲挽香侧眸看向他,她很少说“不行”“不能”“不可以”这种字眼,她喜欢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瞧上去温和,但本质是因为她爱捉弄人。她喜欢看别人被反问时的反应。
晏铮最清楚她这一面,经过昨天那一夜,他似乎接受事实,他不需要她想起自己,没有再摆出一副和她有过一段过往的模样,用以往那种装傻充楞的语调答道:“你这随从老爱欺负我,我跟你一起的话,他就不敢对我动手动脚了。”
“你放屁!”云芝没忍住骂了句粗口,反应过来:“不、不是,神女大人,我这是……”
“那好吧。”曲挽香觉得云芝一对上这人就会有些失去理智,嗯,这样不好,他跟着自己,云芝可以放松放松,“你随我来。”
石庙被郑重地建在村落最北面的山坡上,越往那边走,越是无人,只有树上鸟雀一声接一声的鸣叫格外清晰。
二人一路无话,晏铮刚才那般主动积极,如今却落在她身后两步,一声不吭。
“那是什么?”
直到曲挽香偶然抬头,一指停息在树梢上的一团小小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