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来到跟前,晏铮漫不经心应了声,一瞥车内的曲挽香,道:“别的一会再说。”他晃了晃手上的链子,“把这个弄开。”
“啊,啊……是!”
两个晏家军是不大明白他家爷怎么会被链子拷起来,但当然也没胆量问。
这是军中佩剑,削铁如泥,与晏铮用来给人的咽喉一击毙命的匕首不同,那佩剑哐哐砸了几下,链子从中间应声裂成两截。
晏铮跨过辕座,靠近车帷,曲挽香躺在车中,能清晰地听见他压低的声音。
“从这条小路一直往前,很快就能到村子里,你自己能回去的,对吧?”
“嗯。”曲挽香知道他停在这里恐怕是有话和那两个人说,“如果这都能迷路,那我可真是连孩童都不如了。”
“好,那你快回去,我之后就来。”
没了链子的束缚,曲挽香轻松下了车,冲那两个甲胄男人一低头,往前而去。
“爷……”两个晏家军落在后头错愕道:“属下若没看错,那不是……曲二娘子吗?”
就算他们常年跟晏铮待在北境,也知道曲挽香的长相。
毕竟当初他们爷从凉州带兵回来,一回来就找上整个北三路画技最好的先生画了幅曲二娘子的画像,回府拍在大将军桌子上说非这姑娘不娶。
要是那些行事不周正的纨绔子弟敢这么干,只有被一扫帚打出门去的份儿。可他家爷可不是。
大将军问了几句这姑娘的出身品行,还要再问,还是晏铮不耐烦了,他才点头答应的。
反正晏家不用靠结亲攀龙附凤,他问几句,是怕晏铮被那些不入流的狐媚子哄骗。
消息当时传出去,哭断了北境不知多少闺秀的柔肠。
这事起初闹得有多大,曲挽香死后,晏铮和晏家的关系就崩塌得有多快。
别人不知道,只有跟着他的晏家军才清楚,他们爷为曲二娘子做了多少。
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
“说事。”晏铮懒得和他们解释。
“啊,是。”晏家军道:“爷,找到方在野藏在哪儿了。皇帝派人追他追得紧,他跟个耗子似的到处打洞,如今还没和自己的援军汇合,要是要收拾他,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换言之,晏铮该走了。
他回首,冲曲挽香消失的方向望了眼,他走了,那以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她了。
沉默持续了大半晌,晏铮一扯缰绳跨上马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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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翻过一个小坡,沿着石板小径,很快看见了白云村的大门。
和她走时没有区别,安静的、寂寥的,仿佛置身事外的村落。
她本该雀跃,可心底却像被愁云掩盖,步子越来越慢。
最终,她在门前停下,鬼使神差地朝身后望了一眼。
当然,什么也没看不见。
只有某种走马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像是她忘却许久,封尘在心底的记忆。
可还没等她看清,又转瞬即逝。
“刚才那是……什么?”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她收回目光,推开眼前的门扉。
村人们都聚在村口,她觉得奇怪,没有人能提前知道她会回来的。
村人一哄而上将团团她围住,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弄得她有些疼,她听见云芝在后面冲她大吼:“快逃!”
可也来不及了。
那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假神女,她果然是假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