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香在哪儿?”他转了转手中匕首,嗓音冰冷。
曲如烟方才看过铜镜,她自己都觉得穿上这身衣裳的自己和平日的曲挽香无异,他根本不知道村子里最近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瞬间就认出她是曲如烟呢?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而且,你是怎么分辨出是我的?”她有些小小的惊喜,起身上前却被晏铮一推肩膀往后倒。
“我在问你,曲挽香在哪儿。”
“你干什么你!”村人们涌进屋内,如临大敌地将他团团围住,“不想死,你就再对神女不敬一下试试!”
“神女?”晏铮瞥向曲如烟,“她?”
他的眼神就像在逼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曲如烟莫名心虚,明明她没有什么可心虚的,“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晏铮这声笑中隐藏着戾气,曲如烟那点扯谎的把戏在他眼里跟去了毛的鸡差不多。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回过神时,曲如烟已被一把揪起衣襟,猛地被压在那个小小的石庙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刀尖就横在她脖颈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割断她的咽喉。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声音分明又轻又缓,听在曲如烟耳中却犹如鬼刹修罗般可怖,晏铮低道:“曲挽香到底在哪儿?你,和这些人,对她做了什么?”
身后传来村人们一声接一声的“放肆”“大胆”“你找死”的威吓之言,可谁也不敢上前救她,这是一种本能,越是底层的人越能清楚地嗅见什么人是自己不能惹的。
“我……我……”曲如烟这下才终于知道怕了,她眼中蓄满泪水,摇头不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上一次看见晏铮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了?对了……是在她在晏府对晏铮坦白自己对二姐见死不救的那天。
他当时也对自己露出过这种眼神,没有一点情谊的,满怀杀意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样……”曲如烟不甘极了,为什么在晏铮这一点上,她还是不能越过曲挽香,“是她自己非要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有,没有阻止过她……”
她敢说是自己使计让曲挽香成了假货了吗?
她不敢,她明明做这些事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亦不觉得晏铮会自己的自作主张发怒,可等到现在,看到他人站在自己面前,却本能地想要隐瞒这事,她一个字也不敢吐露。
她彻底谎了,害怕得声音颤抖。她以为自己和晏铮也是有那么一些情谊的,否则他怎么会同意自己跟着他来韵州?难道……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曲如烟又绝望,又害怕,又不甘,她张了张嘴,想说曲挽香会没事的,可那冰冷的刀锋似乎让她喉咙都冻结了。
她在想,如果自己坚持什么也不说,是不是他就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一点点侥幸才刚从她心中生出。
“别听他们的,神女大人在白云山上!”
这道伤心彻底将她的期盼击得粉碎。
云芝原本被绑在了村里的大树下,他不知怎么挣脱的麻绳,踉踉跄跄寻来,听到了众人的对话。
“那边那个女人说自己才是真的神女,她妖言惑众,和我爹一起把神女大人逼上了白云山!”
他冲进来,不管不顾冲晏铮大吼:“他们说神女大人要是能在暴雨天的白云山毫发无伤,就认同她才是真的,神女大人为了跟他们证明,不……是被他们合伙逼上山的,他们就是想要她死了以绝后患!”
曲如烟心中那根弦,随着这话,彻底断成两半。她感觉到周围村人们浪潮般瑟缩着往后退去,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渐渐化作惨白,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晏铮此刻的神情。
“晏铮……不是的,不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真的,你听我解释……”
她做的事败露,她想不到其他可以逃过一劫的办法,拽住晏铮的衣襟,泫然欲泣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就能让二姐回家,让二姐想起以前……我真的没想到她不惜冒雨上山也要和我争出个胜负……我、我真的拦过她的,但……”
她的下一句话被一声巨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