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吃些东西吗?”
朝阳帝姬一步三回头,一连问了三遍。
洛扶殷还是那个回答:“我不饿。”
她稍稍抬了抬头,眼见着朝阳帝姬气愤地甩上了门,阖上了门前最后一缕光。
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甚至还听得见香料在铜炉中燃烧的声音。
纤弱的美人终是松弛了浑身的力气,背靠着梳妆台,费力地喘着气。
没几天,旭升宫上上下下便传了个遍,说是距离主殿最近的那间偏殿里住进了一个美人,病恹恹的,腰肢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似的。
宫人们都对帝姬亲自带回来的这位美人怀有好奇之心,有的时候路过偏殿时,总会时不时地探着脑袋往里瞧,想要见一见那位风头正盛的病美人。
偶也有运气好的宫人恰巧见到了洛扶殷的正脸,纷纷为那一身富有诗书气自华风流气度所摄,再加之美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传言便变得越来越离谱——
直到传入了中宫那位的耳朵里。
东鲁这一任帝王是朝阳帝姬一母同胞的幼弟,如今才不过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对着一些新奇的事物产生兴趣,乍一听见这样传闻时,心里也会忍不住好奇自己那位权倾朝野的皇姐藏起来的美人究竟是何模样。
于是某天朝堂散会后,东鲁帝王紧紧地抓着长姐的衣袖,央求着她带自己去见一见她宫中的美人。
朝阳帝姬板起了脸,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半大的少年不甘地反驳:“我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身长七尺有余的孩子?
朝阳帝姬上下扫视了自己的幼弟一眼,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东鲁帝王见长姐不为所动,便开始撒起了泼:“我不管,我就要去看,你要是不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我就离宫出走不干了!这皇帝爱谁谁当!”
朝阳帝姬眯起了眼睛。
东鲁帝王咽了一口唾沫,仍旧强硬地昂着脖子,仿佛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小公鸡。
朝阳帝姬怒极反笑:“好啊。”
“好”
少年竖起耳朵听见对方松了口,原本还满心欢喜,可后知后觉地一想,长姐如此轻易地松了口,怕是有些不太寻常。
所以有诈!?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长姐愉悦的背影,脑子里那根名为警惕的弦绷紧到了极点。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看似和谐地到了旭升宫。
少年探头探脑地,小心翼翼地跟在长姐的身后,生怕着了对方的道。
朝阳帝姬则感受到了幼弟亦步亦趋的行为,心里冷笑:臭小子,本宫还治不了你?
直到朝阳帝姬最后推开了一道厚重的大门,阳光顺着她的动作洒落至室内,少年帝王这才看清楚了那位被传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到底是何模样——
她的确是美的,美得柔弱,也美得干净。可当她从书卷抬起头时,那双清冷又干净的凤眼里照进了阳光,便给人以一种与无害背道而驰的感觉。可又全然不是长姐那种锋芒毕露的深邃,而是一种淡漠的、安静的不以为然。
“长姐,你从哪里抓到的那么个特别的人?”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绝对不能只用“美人”来形容,但少年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词语指代她,搜肠刮肚地也才寻到了个“特别”。
朝阳帝姬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道:“一个闷葫芦罢了,除了长得好看些也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不值得。”
她的话落在了少年的耳朵里,顿时便让少年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眼神。
他看了眼自家长姐,又看了眼那位鸟都不鸟他们的女人,感觉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奇怪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轩窗,正梳妆”出自北宋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粉艳明,秋水盈”出自北宋张先的《长相思·潮沟在金陵上元之西·般涉调》。
“弄笔偎人久,描妆试手初”出自北宋欧阳修的《南歌子·凤髻金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