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帘动,微风四起,不知不觉中已是盛夏。
洛扶殷被幽禁在宫内的时间也逐渐过了七日,偏殿内仍然人烟稀少,人迹罕至,就算是连服侍的丫鬟,也是又聋又哑。
寻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一门心思地想要离开这拘束着飞鸟的牢笼。然而恰巧碰到的洛扶殷却是个极为有耐心的,无论日常是如何地压抑与无趣,她总能在殿内给自己寻到些乐子。
日上三竿时,朝阳帝姬在忙完政务之后,总算想起自己的偏殿里还关着一只金丝雀,便好整以暇地问着一旁的服侍的总管:“她怎么样了?”
总管摇了摇头:“还是那个老样子,每日练字、作画,研究棋谱,不过——”
“不过什么?”难得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朝阳帝姬顿时来了精神。
总管略有些迟疑,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哑奴说,最近那位姑娘作画的内容变了些,从原本的山水画变为了人物画。”
朝阳帝姬挑了挑眉:“人物画?什么样的人物画?”
“不清楚。”总管摇了摇头,“哑奴不敢靠得太近,怕引起那位姑娘的怀疑。”
朝阳帝姬思忖了一会儿,笑道:“尽管让哑奴去瞧好了,如果可以的话,顺带将画带出来也无妨,她不会介意的。”
总管怔愣了一下,面色上流露出些许迟疑。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公主气定神闲的模样,确认自己方才没有听岔,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夜间,朝阳帝姬打开了洛扶殷的画轴,确如总管所说,从山水到人物,不一而足。洛扶殷丹青还算不错,泼墨淋漓自成一派写意,倒是有几分云卷云舒的悠然意味来。
反倒是这人物朝阳帝姬皱了皱眉,轻轻地碰上了一幅人物肖像——那是一位身穿着男子袍衫的女性,眉目英气而凛冽,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所在。
“蒋青么”
她将目光落在了洛扶殷的落款上。
“她为什么会画她的画像?”
事关于南华国那位赫赫有名的蒋青司主,朝阳帝姬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传闻,玄策营的蒋司主面如恶鬼,虎背熊腰,狰狞得完全不像个女人,她是大帝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更是后来摇光太子的辅臣兼任老师。
这样的人物原本应当尽享权势与富贵,却在摇光太子彻底掌控南华国的那一日激流勇退,回到了故里。
没有人知道蒋青司主的故里在哪里,这位玄策营最为神秘的司主不仅来历神秘,连离世的因由也十分离奇,仿佛只是一个不注意间,浩如烟海的史册中就没了她的踪影。
作为一个武道宗师,不该会是这样的结果,除非——
朝阳帝姬不知不觉中将目光落在画卷中蒋青司主左手上,那里握着一个有着繁复花纹的盒子,其存在感之强,甚至超越了人物本身。
不对。
朝阳帝姬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将洛扶殷所有的画作按照落款的时间顺序排列起来,发现除却人物以外,每一幅画竟然都能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竟然隐隐与蒋青司主手里盒子上的纹路有某种奇特的吻合感。
“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朝阳帝姬自言自语道。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忧心忡忡地将所有画卷收拢起来,放在了桌案上。
然而,在发现画卷秘密的当晚,朝阳帝姬就陷入了一场奇怪的幻境中……
夜色渐深,偏殿内却仍然灯火通明。
洛扶殷一眨不眨地盯着残缺的蜡烛燃烧至尽头,慢慢地熄灭了火焰。
偏殿内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时,一点火光从大开的窗门外飘了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四周都燃起了苍蓝色的火焰,将整座偏殿照得分外明亮。
面对着如此诡异的景象,女人垂下了眼帘,不发一言。
“事情的发展如你所料。”
其中一缕苍蓝色的火焰化作了人形,暗红色的长卷发,金色的眼瞳,赫然就是狐焱。
洛扶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