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
微风轻起,吹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打破这阵沉默,明烛仰着脸看着陆焯峰,他的眼睛比夜更深,里面有她看不懂情绪,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那棵胡杨树。
陆焯峰还捏着她的下巴,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肌肤,嗓音低低地,带着一丝哄:“来,再说一次,嫁妆你怎么了?”
明烛唇微颤,嘴硬到底,“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扔了。”
陆焯峰:“……”
他直起身,双手抄进裤兜,咬着下唇,又松开,舌尖顶着腮帮低头看她,最后,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极力忍耐怒意。其实他不太相信她会这么做,但她表情认真倔强,连假笑都不肯笑给他看了。
明烛不敢抬头,一直看着窗外那颗胡杨树,树叶随风轻摇,如影如魅。
陆焯峰倚着她的桌角,冷声问:“什么时候扔的?”
明烛依旧看着窗外,“你跟彭医生见家长的时候。”
……这倒是有可能了。
沉默片刻,陆焯峰沉沉地吐出口气,伸手,捋捋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有些痒,明烛轻颤。下一秒,男人的手在她脑后重重一揉,克制着脾气:“明烛,听着,这件事等我回来再慢慢算。”
明烛想了想,抬头看他,“怎么算?”
陆焯峰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她没扔,他要眼见为实。
现在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他不想再把两人关系闹僵,现在是他在追她,得哄着,就算真做了天大的事,他也得忍着。
陆焯峰斜睨着她,意味深长地冷笑出一声,一字一顿沉着嗓说:“慢、慢、算。”
明烛莫名打了个抖,脸突然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再看他的表情,冷厉得好像只是说了句狠话而已。
她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还是他拿捏她啊?
站起来拉过包,拿过拐杖,往门口走,“反正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陆焯峰看着姑娘一跳一跳地走得艰难,刚硬起来的脾气,没多一会儿就磨去大半,轻轻叹了口气,跟过去,拿过她的包,打横将人抱起。
“行了,照你这速度,半小时也走不到宿舍。”
“谁说的,我今天早上只走了十五分钟。”明烛皱眉,“你放我下来。”
“等会儿放。”
“……”
明烛扭过脸,不看他,现在是真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姑娘了,不冷漠,不假笑,不伪装,陆焯峰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样挺好的,还在生气说明能哄。
要是连气都不敢他生了,那才是真完蛋。
陆焯峰把人抱下楼,经过军医室,又碰上站在走廊上跟女朋友打电话的韩梁。韩梁拿下手机,笑眯眯地看他们,瞥了眼明烛攥在手上的拐杖,关心地问:“拐杖不好用吗?”
陆焯峰警告地扫过一眼,明烛闹了个红脸,刚要说话,陆焯峰的嗓音就响在耳边:“是不好用,明天给她换一根,这根沾水打滑。”
明烛:“……”
韩梁笑,点头说:“行,我去找找。”
陆焯峰嗯了声,抱着人走了。
“你放我下来吧,快到宿舍。”
“不是还没到?”
“……”
真想拿拐杖敲他一棍子。
明烛扭过脸,这人脾气硬起来,要做什么,她根本拒绝不了。
回到宿舍,陆焯峰把人放在走廊上,拍拍她的后脑勺,“早点睡。”
……
第二天早上,明烛醒得很早,她下了床,在门口往楼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