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理直气壮。
容暮徒手理好了凌乱的发丝,用一条素雅的发带束上了发:“这也太早了,天还没亮起来。”
楚御衡默然,他就是想多看看容暮。
谁能想到一个君王会对一个人这般小心,就怕意外碰了容暮一下,眼前人期间变成了焰火。
这是楚御衡在容暮“丧生火海”留给楚御衡唯一的礼物——能时不时看到的幻象,即便这幻象一碰就会消散,楚御衡也不想连虚妄的阿暮都握不住。
但是今儿的确离别在即。
他没忍住,就出宫来了丞相府。
是他主动放阿暮南下的,这样的认知并不能让楚御衡心口舒服一些。
不管阿暮是自己主动离开他,还是阿暮因为迫不得已的公务被迫离开他,楚御衡就是觉得有根刺插在心头。
上不去,也取不出,呼吸都变得不再畅然。
但他不敢多做出旁的动作来刺激容暮。
若是容暮不愿,想必会在南下的时候久留不回;楚御衡不是感受不到容暮对灏京的抵触,但容暮不在灏京,对楚御衡而言太殇了。
没有容暮上朝的朝堂如一潭死水,但容暮若在,这沉寂的死水下,楚御衡都能摸出几条浑泥的鱼来。
可楚御衡清楚容暮在灏京当官的时候实际上不快乐。
在陵岐郡时,容暮的琉璃双瞳目都是带着光的,但如今光没了,人也寒辽了许多;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亲昵消失不见,只剩下臣子对天子时该有的恭敬和疏远。
楚御衡有些不好过,容暮已经侧过身去,新点了一盏烛火。
火光下,容暮的脸清晰,榻上的小包裹也格外清晰。
一把熟悉的匕首,叠地齐整的衣物,小对小银镯子,像是小婴孩用得,此外还有一串儿的珠链和一册《雅兰经》。
“这是?”
容暮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收拾到一半的东西被楚御衡瞧了个清楚,伸手将这些东西收拾进了新的包裹:“这是微臣要送给陵岐郡好友的礼物。”
“礼物么?”
楚御衡不大相信,那匕首分明就是他之前还给容暮的那一把,而且谁家送衣物还送那么败了色的料子……
倒是那串菩提手串和《雅兰经》送人倒说得过去。
但容暮明显不想再提,所以楚御衡也不多问:“朕今日来还是有些东西要交给你的,若阿暮你在南边难做了,就带着这个去这家钱庄取用银两,这是朕底下的一处钱庄。”
言罢,楚御衡给了容暮一块玉牌,纹饰不简单,上头大大的一个“衡”字。
“这是陛下的私用,不该给微臣,微臣带上国库下发的补用去就够了。”
“那是赈灾用得,这是给阿暮你在那处过上好日子用得,丞相府的家底本就不多,去了南部先寻个老宅子,不能亏待了自己。”
“陛下,微臣是去赈灾的,不是去享福。”
楚御衡坚持要将手中的玉牌交给容暮。
见容暮还是不收,楚御衡手背上筋脉都起了狰狞,黝黑的瞳孔映着眼前人影,露出平素只要对国家大事才有那般认真的神色,说话里却强制着轻松起来:“收下,说不定阿暮你还要在南部待上好几年,没了钱财傍身,朕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