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吧你?”林杳然被迫跟着他的脚步,才一会儿就累的不行,靠在门上气喘吁吁。“急着拖我回来干吗?我就想在那儿站会儿不行吗?”
汗意蒸腾,残泪潸然,他的视界还是模糊不清的,只能看见高大的身影靠近自己,继而眼角的湿痕被一点点拭去了。
“那你哭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就是心里不高兴,尤其是看到你,看到你我就生气!”林杳然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骗子!”
贺秋渡身形有些震颤,声音倒依旧古井无波,“我骗你什么了?”
林杳然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演技演偶像剧真是太可惜了,怎么着都该上百姓大舞台溜一圈。以后再有黑粉内涵这人端着张cg建模脸演戏,他反手就是一个举报不实信息。
“你自己心里清楚。”林杳然戳了戳他肩膀。不是爱演么?那就奉陪到底。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贺秋渡没说话,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林杳然也知道他一定在揣摩自己的真实想法,便恨恨道:“你以为我没发现吗?我脖子上那些痕迹都是你弄的!”
隐隐约约地,他听见贺秋渡好像略松了口气,然后非常坦然地承认道:“是我。”
林杳然胸口一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他这语气,非但不引以为耻,反倒引以为荣了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就差胸口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但我没骗你,是你自己误以为是蚊虫叮咬。”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林杳然气到了极点,竟然生出几分痛心疾首,天晓得当初那个勇敢、直率又可爱的男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行,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嗯,都是你的错。”贺秋渡的嗓音低沉涩哑。如果林杳然现在视力清晰,一定能看见他眼中如浊流翻涌的浓重情绪,可惜他没有,还张牙舞爪地凶狠质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那天晚上的事,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他一点都不讨厌,所以即使有点痛也可以忍耐。反倒是真正想质问话语被壅堵在心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因为,我喜欢你。”
伴随着洒落耳畔的滚烫吐息,贺秋渡伸展双臂抱住了他,失了分寸的力度直接将他按到门上。不过,相比迟缓懵然的林杳然,他就算失控反应还是快得多,大手及时托住那小巧的后脑勺,并没有让他磕碰到。
温热而强韧的力道充满了不容抗拒的亲昵,将林杳然努力堆起来的沙垒冲垮成一地泥涂。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幅度的颤栗让他更加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然而贫弱的视力却锐化了其他感官,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贺秋渡的重量。长手长脚的大高个子足以将他整个人抱得密不透风,每一根骨头都被勒得隐隐作痛。
这人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林杳然恍恍惚惚地想。以前他很有绅士风度,是个彬彬有礼的小王子,而且脸皮特别薄,动不动就害羞,连牵个手过桥都能把耳朵红透。
“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呢,嗯?”贺秋渡埋首在他的颈窝,语调平静却内蕴着一丝躁郁,“说话啊。”
林杳然被他禁锢在怀里,连气都透不过来,又哪儿还说得出话。
“算了,都是我的错。”贺秋渡言行不一地吻上他的颈项,碎碎地沿着修长脆弱的线条往上轻啄,“擅自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对不起。”
从耳畔的角度看过去,林杳然长翎般的睫毛正轻轻颤抖翻飞,一下一下,掩映着漾满琉璃水光的漆黑瞳仁。浅浅的阴翳忽闪在那颗小痣上,说不出的昳丽勾人。
于是,吻自然而然地落下,碾磨着那块柔嫩的眼睑皮肤,惹得林杳然刚哭过的眼睛又盈满剔透的眼泪,顺着紧闭的浓睫星星点点地渗洇出来。
然而,这点清澈的温凉水液并不能浇灭青年心头燥乱的郁火,反而使他愈发干渴焦灼,转而啄吮起这些珍贵而稀薄的泪滴。越是品尝咂摸,就越像在啜饮莹白琼花上悠悠滑落的露珠,些微的亵渎感也迅速被难以言喻的满足所取代。
纵使现在这种行为,完全不能和抱着林杳然入睡时,脑海中那些过分到近乎荒唐的肖想相比。
可林杳然对他却又是那么不设防。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那无关喜欢,只是因为林杳然太孤独了,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对他好。而自己正是狡猾地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林杳然像小动物一样,本能地依赖着自己。
不然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呢?
“笃笃笃。”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后传来了秦珊的声音。
“然然哥哥,你在吗?”
林杳然感觉吹拂在自己耳边的贺秋渡的气息陡然一重,惹起一阵骨髓都发麻了的细痒。
“然然哥哥?”
他和秦珊只有一门之隔,任何一点不正常的声响都可能被秦珊听见。幸好贺秋渡没有再弄他,只是维持着抱紧他的姿势。他克制又小心地将气息平缓下来,凝了凝神,“我在,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