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不曾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
林杳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饱胀到满溢后,终于迸裂开来,眼泪随之夺眶而出,滚滚落下。“好过分……你怎么可以这样……”
刚开始,他还能勉强发出一点气弱的声音,可伴随着青年的一举一动,这一点微弱的声音也溃散成含混可怜的泣声。两条纤直霜白的腿本来还轻蹬乱挣,渐渐地也只能在咿咿呀呀的呜咽里,紧绷成几欲折断的直线。
“杳杳不喜欢吗?”贺秋渡的声音又低又哑。
林杳然只知咬着指头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后的人更悍然地覆了上来,“杳杳……杳杳……”反复念着他的名字,每个音节都像抵在他的耳膜上,烧得他心口烫灼,就像被灌进沸腾的铁水,四肢百骸都要熔化成蒸腾的水汽了。
“杳杳,你是谁的?”
“我……我……”他哭得喘不上气。
下巴被掐住,眼泪被吻去,喉口被渡进气息,耳边又传来沉悦的嗓音,“你是谁的?”
“你的……”
“谁的?”
“你的……我是你的……我是……贺秋渡的……”他快被羞惭赧意击溃了,更加用力地咬自己的指节,然后手被及时握住,惹他哭个不停的青年把自己的手送到他唇边,让他咬。
鲜血混合着眼泪,沿着秀气的下颚线淌下,点点滴滴落在褥单上。
让已经不再雪净的凌乱褥单,颜色更深,也更加皱皱巴巴。
窗外,夜雨下得更大了,雨点“啪嗒啪嗒”拍击玻璃,闷潮的,无休止的,倒掩盖了屋内类似哭鸣的暗昧声音。
感觉到怀中清瘦纤秀的身躯一沉,贺秋渡松开了齿列,在那已经留下点点红迹的白净肩肘上落下一吻,“杳杳?”
回应他的只有细不可闻的呼吸。
林杳然已经彻底昏沉了过去,眼眶是红的,鼻头是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上面还沾着未干的眼泪。满头长发散在身上,也无法遮掩那些被他亲自留下的印记。
又心疼,又满足。
贺秋渡垂下眼,纯黑清寒的眉眼唯在看着这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泄出些许融融深情。他伸手揽过背对自己的漂亮恋人,把人正面抱进怀里。他的动作很轻,可昏睡中的林杳然还是难受地蹙起了眉。
主卧带有一间浴室,走过去不过几步路,但贺秋渡却走出了一身薄汗。他感觉自己抱着的是满满一怀羽毛,不管轻了还是重了,都不好。
大理石浴池里白雾袅袅,弥漫着浴盐的铃兰花香气。池水轻响,许久才归于平静。直到被清洗完抱出来,林杳然依旧没有醒。整个人被重重包裹在雪白绵厚的浴巾里,只露出一张被热水逼出血色的小脸,长睫毛闪着一点潮漉柔光,好像还在哭一样。
贺秋渡把人抱回已经重整一新的软褥里,隔着松软的棉被轻轻抱了抱他,然后悄悄带上门,进了隔壁书房。
他还有工作没完成。
电脑屏幕的亮光映照着青年毫无表情的面孔,光影分明,愈发显得眉骨高耸,目光像两镔寒光凛冽的匕首,镶嵌在深邃的狭长眼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