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板下令,顾时遇感觉到按着自己的力气少了些,能抬起头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胖子。
两人对视了五秒。
顾时遇没说话,朱清予被看毛了:“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顾时遇:“是谁不重要。”
朱清予:“啊?”
顾时遇:“我们只是沧海中的一粟而已。”
“……”
好想打他怎么办。
关键这种想打,是比较抽象的想打。
如果顾时遇破口大骂,命令他们放了自己,朱清予能很痛快地给他一脚,将他的头踩到地板上。但顾时遇却就这样端着一张营养不良的厌世脸,肾虚般的语气缓缓说出了狗屁不通的话,他反倒有点蛋疼:“你不记得我了?小子,出国了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是朱清予。”
顾时遇依然没想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朱清予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他们是同辈的,又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圈子里,自然会被父母拿来互相比较。
顾时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帅,成绩好。
唯一让他妈骄傲的,是他这孩子打小就吸收好,会长膘。
朱清予这一身肉走出去聚会,谁看了不说他妈懂得养孩子?太会养了,猪厂看了都想连夜下跪拜师学艺。
“揍一会儿,再让我想想怎么教训他。”
朱清予摆摆手,吩咐道。
仗着有钱,又有一帮跟班,他在夜场收拾过不少跟他对着干的,跟他抢女人的。底下人也很明白,揍一会儿,就是要让被打的知道痛,知道怕,最好揍到哭,但又不能下手太狠了,把人真整出问题来了也麻烦,一开始就下狠招,就没有了慢慢折辱的乐趣。
以前打的是不长眼的倒霉蛋或者有几个钱就跟朱老板抢女人的暴发户,这回打的是货真价实的落魄公子哥,打手们显然都有些兴奋。
“沧海一粟,嗤,”
朱清予冷笑一声,作出自觉精妙的评价:“把你打成爆米花,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多批话说!”
拳头如暴雨冰雹般落在顾时遇的身上。
他太瘦了,打手看他体格弱不禁风,怕真的把他打死,于是一开始没敢下狠手。紧接着,当他们发现这公子哥瘦是瘦,却是个被打也闷不吭声的硬骨头,便加大力度,边打边骂:“打不疼你是吧?傻逼挺犟啊,妈的我好像踢到他骨头了,真硌人!”
一脚踢在顾时遇的腰侧上,他闷哼一声,依然没有如坏人所愿的惨叫出来。
打不疼?
疼死了,顾时遇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这辈子就没受过皮肉之苦。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天家里会分崩离析,可能要被赶去睡大街。
人生有太多意料不到,活在自己浑圆的壳里,自己破蛋而出是成长,外力将壳敲破是毁灭。
顾时遇连呼吸都微弱了。
“操!”
随着一记打手怒骂着的踢打,顾时遇吐出了一口血来。
朱清予皱了下眉:“停下。”
众人立刻停手。
没了落在身上的拳头,顾时遇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再咳出两口血。
“我没叫你们打死他。”
“朱少,我们真没下多重的手,是这小子太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