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刀更觉奇怪,这是在怪她过分关注擂台上的人?她当然不是神佛,能一眼判定两人胜负,没有观察,何来结果?而且,这话头不是许垂露挑起的么?
难道,她是在……拈酸吃醋?
萧放刀蓦地一悚,道:“我不会胡乱开口。”
“宗主岂会胡说?我只是好奇,为何宗主一说出胜者,战局便生变化,下一刻就成定局——这时机也太精妙了些。”
“哦。”萧放刀像是松了口气,缓缓解释道,“你恰恰说反了。不是我料得先机,而是两人之一显露败迹,我才敢下定论。若在两人动手之前就要指出谁赢谁输,那就是纯粹的赌徒之举了。”
“是这样啊。”许垂露目有狡黠之色,“下一场就试试开战前……盲猜,如何?”
萧放刀终于笃定:许垂露是故意的。虽不知原因是什么,但她想要赢下这场赌局,为此,她不惜耍赖激将。
“好。”
这一次,两人在分立行礼时,萧放刀便随意点了一人:“左边的。”
他们的姓名来历相貌她早了然于胸,但因不可在人前暴露,她这语气倒像是随口指选,狂负至极。
许垂露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等待战局结束。
令她惊愕的是,萧放刀又说对了。
“你——”
“侥幸。”
“什么侥幸……”许垂露小声嘀咕,“若不是熟悉那两人,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么笃定地断言胜者,分明就是认识。”
萧放刀蹙眉:“什么?”
许垂露颇有怨念,幽幽盯着那位害她错失良机的藏蓝衣袍的男子:“这衣裳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好像……他是不是和那个被玄鉴夺剑的人同出一门?”
“嗯,他们都是东山派弟子。”萧放刀不疑有他,淡淡颔首。
“?!”许垂露顿时警觉,“那他们的少主一定也来了?”
萧放刀比对方晚一步反应过来这“少主”是谁,一时怔然。她不得不把刚刚推翻的结论寻了回来——许垂露是在吃醋无疑。
她无奈又好笑地想:这是何等运气,许垂露竟真的凭着一腔不知从何而来的醋意找到了借题发挥的“题”。
“不知道。”萧放刀从容道,“这与你我何干?”
“怎么无关?人家千里迢迢地过来……”许垂露也发现自己的语气酸过了头,便低咳一声,“既是故人,总该打个照面才合礼数,宗主不想见见你的旧——友吗?”
“听起来,你比我更想见他。”
“弟子既是宗主之徒,拜会师父的朋友也是应当的。”
“有理。”萧放刀颔首,认真问道,“那么你是想见竖的,还是横的?”
许垂露噎住:我是那种想要情敌狗命的恶毒女人吗?
她有点气闷。
明明都这么明确地“撒娇”了,萧放刀竟还不肯让她一让?不过是一个赌,她就非赢不可么?难道猜比武结果也关乎什么武人尊严?还是,她当真想要那个赌注?
是萧放刀先提出要赌的。若无把握,她就是在逗自己玩儿,若有把握,她就是早有图谋。
这就更不能让她赢了。
因为,萧放刀绝不可能真要如何处置自己,而自己将来……确有可能做一件需要她原谅的事。
感情中,是不应存在这种高瞻远瞩的。
可她需要这么一句承诺镇慰不安。
萧放刀不知道她蹙眉深思的恋人想的是如何在尚未发生的争执中为自己增加筹码和底气,她的双眼被对方无理取闹的憨态蒙蔽,虑不澄,心不静,纵知其性情灵黠谨慎,并非逞骄恃宠之辈,也仍觉她这副神情不同往日、分外动人。
这种乐趣极是难得,她不免想要多维系一会儿。
所以,许垂露全然不知自己用错了策略,她愈是急切,萧放刀便愈是得趣。
“算了,眼下还是比武更要紧。”
这厮的回答密不透风,许垂露索性主动放弃了这个话题,重又望向台中——一道白鹄般凝稳的身影掠上擂台,场下顿时为其吸引,寂静一片。
即便只见一片衣角,她识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