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敢怒不敢言的哀怨目光中,只许州官放火的绝情宗宗主携着她唯恐看杀的柔弱新妇迤然离去。
……
山门前。
张断续没有被引入偏殿议事的待遇,他被风符拉到这李花铺地的李树下,权且作为接待之地。
望着面前的明艳少女,他眉间愁色不减反增。
风符没有半点为情所困的样子,数月不见,气色精神都比往常更红润昂扬了,相形之下,自家掌教的情状则要凄惨许多。他心中悲喟,更生义不容辞的决心。
“风姑娘,我是来替掌教归还此物的。”
他摊开手掌,一粒金铃正颤颤地卧在掌心。
“怪不得我的觅影蛊一直在叫,原来是你把另一只带回来了。”风符捻起此物,眯眼轻呵,“此物早就无用,他扔了便是,何必遣你千里迢迢地送来?”
“掌教从不会扔弃姑娘所赠之物。”他低声道,“即便是一只蛊,也须完璧归赵。”
“东西我收下了,劳烦你跑这一趟。我刚刚回宗,还有不少事要忙,就不作陪了。”风符笑笑,转身欲走。
“等等——”
“还有何事?”
张断续委实想不到她如此铁石心肠,面上苦色再也遮掩不住:“姑娘可有话要我带给掌教?”
“话?”风符讶然挑眉,想了想才摇头,“没有啊。”
“那你……”他艰难地憋出一句挽留之辞,“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张坛主,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她扶着下巴,甚是不解。
“不,我只是……”
他这吞吞吐吐欲言还休的模样令风符疑心大起,她与此人交集不多,除了先前的一次交手外并无旧怨,对方何以穷追不舍?难道自己又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得罪了什么人?
不应当啊。
她冥思之际,一阵微风拂过,绢白李花自枝头飘落,悠悠停驻在了两人肩头。
花瓣衬出了张断续面色之绯红。
风符恍然大悟,掩嘴惊呼道:“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
他的眉头已皱得化解不开。
“唉,这可不行,我对你没有兴趣。”她连连摇头。
张断续神情扭曲已极,终拂袖而去。
风符掂着那金铃,只觉此人莫名其妙又小气无礼。
这两只觅影蛊分别已久,乍一相见,吵得厉害,她解下足上那只铃铛,同时放出子母二蛊,见它们依依相偎之态,她心念微动,蹲下身子将它们赶到花瓣上,然后拂掌起身,随手抛掷了那两颗盛蛊金器。
树后传来一阵窸窣响动,风符倏然回头。
“炼蛊不易,何必扔了它们?”水涟徐步走出。
“轮得到你来可惜?躲在那看戏还没看够?”
水涟无奈道:“我是怕他为难你。”
“哼,他若真要为难我,你能出手相助么?”
水涟对她的奚落并不见怪,武功被废是既定之事,他否认回避也无用。这数月以来,他已认真思索了补救之法,内功修炼非一日之功,究竟能恢复几成也未可知,而且,自从他知晓饮河剑乃何成则所授后,对这门剑法已生嫌恶,他必须考虑再择别道。
他想到了风符的蛊术。她鲜少对人用蛊,更多地是将它作为玩具,也许是未曾精研,也许是有所顾忌,但在自己看来,蛊术与寻常毒物相较要隐蔽险诈得多,若能善加利用,必会成为一种利器。倘风符肯倾囊,便再好不过了。
水涟长久的沉默令风符渐生惶恐,她歪头觑着对方神色,语气稍弱:“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吧?”
“嗯。”他略略提了一口气,决意在此时挑明这些时日所献殷勤的真正目的,“阿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