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捧着尚方宝剑站在齐宣身,但这一次元瑾汐却远比上一次激动。
因为这一次,齐宣审的是夏家。
对于夏家,她没有一丁点的好感。虽然在骤然听到夏雪鸢的死讯时,也曾感到过震惊,但这并不妨碍她厌恶这个夏家。
曾经她以为,她在杂耍班里看到的,就是人性中最黑暗的东西,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那个杂耍班主还要坏。
但是当她被卖进夏府时,才知道,有些人可以更坏。甚至越是看着慈眉善目的人,越能做出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比如那个自称信佛,但命人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体里扎了十几针绣花针的王夫人;比如满口仁义道德、爱民如子,但却能无视各种虐待下人事情的夏兴昌;再比如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但房里婢女却总是离奇死亡的夏其轩;再比如向来自诩为护花使者,但却命人杀掉所有出府婢女的夏其然……
相比起他们来,夏雪鸢简直算得上是善人。
那些人都曾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本该有更好的生活,但却全都死了。
有段时间,她甚至都绝望了,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她遇到了齐宣,看到他的努力,也看到了那些冤死之人大仇得报的希望。
想到这儿,她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一脸浩然之气的齐宣。这个人,是天底下她唯一想嫁的人!
“……判处夏兴昌、夏其轩、夏其然死刑,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三支红头令签扔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打散他们的发髻,给他们带上枷锁,拖了下去。
一同被宣判死刑的还有江州的盐税史纪南安,以及底下的大小官员数名。
夏家、纪家以及数名官员的家眷总计三百余人,全部没官。
所谓没官,就是充为官奴,都朝廷分配到那些有功之臣的家里面当做奴婢。
元瑾汐很感激齐宣只是罚她们没官,而不是充为官妓。
随后当年被人以马上风这个不光彩的死法陷害的江州参事徐延清,也被平凡昭雪,追授朝散大夫,位列从四品。亲族子弟若是有中举中进士者,在候补时可以优先任命。
惩罚过后就是表彰,余存义因协助清缴有功,晋升为江州同知,原江州同知杨冠暂代江州知府。
本来齐宣还要给元瑾汐一个表彰,但是被她拒绝了,一来她只是提供了一些内部的情报,算不得什么大功;二来,也是不想太出风头,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低调点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齐宣已经在上书皇帝的折子中,把她从提供最初的情报,到找到沈怀瑜,认出夏其轩以及舍命相救等等事情,全都写了进去,并且亲自向皇帝请求赐婚。
只不过,眼下皇帝的批复还没下来,齐宣暂且不打算说。
江阳的这一场大审,可谓震动朝野,也致使在邸报到达京城后的第一个大朝会上,朝臣们一片哗然。
“陛下,福寿膏流毒无穷,务必严防死守,海外之贼寇也必须全力清缴,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敢对我大梁动心思,绝没有好下场。”宰相封凛厉声上奏。
齐晖点点头,“应当如此。”
“陛下,末将愿意带兵出海,全数剿灭这群贼人。”
“末将同样愿往。”
几名武将立刻出列,大梁朝已经太平了十几年,这些武将一听到有仗可打,全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
毕竟文官升官,可以熬资历,办实事,他们武将想要晋升,除了打仗别无他法。虽然只是剿匪,小了一些,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诸位爱卿不必心急,颖王虽然已经把海上的贸易线路查证清楚,但出海作战不比陆地,加上海上地形辽阔,尔等可以详细规划,力求一击而中。”
“是。”
齐晖扫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陈凌,微微叹气。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像重用陈家这对兄弟,尤其是陈凌,在他看来,实属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今日之祸事,一方面是以夏兴昌为首之人,为了敛财毫无底线与良心,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另一方面则是我大梁朝的百姓,对此物不甚了解。甚至是被福寿膏这个名字所蒙蔽。”
“封卿。”
“臣在。”
“着你草拟一份计划,命令各州、府、县、衙,全力开展福寿膏的危害普及活动,朕要大梁朝的百姓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孩童,无人不知福寿膏之祸害。”
“是,臣遵旨。”
退朝之后,齐晖看着齐宣送过来的密报,思索良久,看向旁边的福海,“宣陈国公陈景前来觐见。”
“是。”福海躬身答应,但又有些迟疑,“国公大人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