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至年末,府中事务繁杂,时聆和叙儿风寒未愈,君风便许她们在旁边歇着。
时聆蹲在树下,鼻子塞得难受,说话嗡嗡的:“咱要不要去帮个忙?”
叙儿也吸着鼻子,嗓音中带着嘶哑:“好啊,可我们能干什么呢?”
身体又虚又沉,走两步路都觉得有些飘,洗件衣裳都会脑袋发晕,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没有半点用处。
下人们不紧不慢地搬着东西,来回就那么几个人,叙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小七呢?”
“这个我知道。”时聆指着西边的屋子道,“君风喊他算风水去了。”
提到这个,叙儿忽然想起今天的财神还没拜:“你别说,这小七居然有点本事,我这两天没事就去拜神像,半夜都不怎么醒了。”
也不知是麒麟兽还是神像的缘故,这些日子她睡得安稳多了
平时她睡眠浅,稍有些风声都会惊觉,夜里总要醒来好几次,甚至有时还会陷入梦魇。
时聆就没有这个烦恼,她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两眼一闭倒床就睡,她更在意另一点:“拜了真的能生财吗?”
“小十,你怎么回事?”叙儿正颜厉色地训斥她,“不是说了吗,求财最忌心急,如此急功近利,会被财神爷怪罪的。”
时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犹豫再三,她还是选择噤声。
那财神像时聆也去拜过,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有些奇怪,那画卷拙劣粗糙,卷轴用的是最便宜的旱梁木。
最关键的是,那画像根本就不是财神的!
真正的财神面型方正、一双眉黑如墨汁,眼睛细窄,杂乱的胡须都快要遮住脖子,整天抱个金元宝在怀中,没事就在天上瞎晃悠。
时聆试探着开口:“可是画像的人也没见过财神啊,万一他画的不是财神,拜错了怎么办?”
“这个……”叙儿埋头苦思,想不出来索性放弃,“反正别人也是挂的这个,要错就一起错。”
“不过话说回来。”叙儿话锋一转,“小七都是从哪学来的啊,没听说城里有什么厉害的先生啊。”
时聆干笑两声:“他从书上看来的,他的月钱全拿去买书了,屋里堆得到处都是。”
她在心里暗骂,这人也不知道低调一点,只顾自己风光,别人起了疑心还要帮他解释。
不疑有他,叙儿揉了揉鼻子,了然道:“难怪他没事就往外面跑。”
身后传来紧凑的脚步声,接着时聆肩膀略沉,她歪头去瞧,一只白净的手正搭在她的肩头。
君风怀里抱着两盏大红灯笼,他指指背后,吊儿郎当地道:“走,去帮个忙。”
蹲久了腿有些麻,时聆站起身跺两下脚,随意拍去衣角处的灰:“走吧。”
叙儿并未跟上,出声叫住他们:“等等,我先回屋一趟。”
时聆从君风手中接过灯笼,放在掌心轻轻抛着玩,她微微侧身,疑惑道:“怎么了?”
叙儿不好意思地绞着袖口,脸颊微红:“今天还没拜财神呢。”
听到这话,时聆脚下一个踉跄,望着叙儿飞快远离的背影,她哭笑不得。
但那真的不是财神啊!
…
马车内铺着松软的绒毯,木窗上雕刻着复杂精致的花纹,案几上摆着玉器做装饰。
时聆挑起垂帘,好奇地向外张望。
半个时辰前,她坐在庭院中慢悠悠地剪着窗花,不经意间听见两个丫鬟在谈论什么集市,好像很盼望的样子。
几句话勾起了时聆的回忆,当年她路过襄城时,正好是年末,她在长街上随意逛着,碰到了走失的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