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和阿拉伯帝国的远洋贸易很多,但第二次来求购火器的人,走的还是陆路。长途跋涉,不远千里。诚心诚意的带来一些漂亮姑娘,镶嵌宝石的玉器作为礼物,以及更多的黄金。
林玄礼回京的第二天就忙着处理火器订单,除了国外求购之外,国内各地的布防安排也需要更迭,过期的拉走去卖,再补货。枢密院处理好。接见阿拉伯使者时,有些诧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走陆路呢?”
[这就是没有电话,要是有电话,你吱一声,哥派船把火器运过去。]
[加速到工业革命,然后抢全世界,最后再卖东西给全世界。擦,我有生之年看不到这一幕了。]
依然是阿里使者,他想到那些从苏州杭州运出来的丝绸,还有宋朝特有的美味鱼露以及其他调味品,以及据说又方便又快速还可以沿途做生意的海运记实。感慨道:“皇帝陛下,我们很担心火器这种无法密封的大东西,在船上会被海风腐蚀,受潮变质。那样我们无法面对哈里发。富饶的大宋尝试过远距离运输火器吗?外臣问过很多远航的阿拉伯商人,他们只夸耀大宋的富饶美丽,物产丰富,官员清廉,但他们没资格经手宝贵的火器。”
考虑到宋朝皇帝陛下对于信奉别的宗教没兴趣,又据说他是一位神仙所眷顾的人,在历代天子之中格外不同,就没说那些特别具有宗教氛围的话。
林玄礼也有些狐疑:“这……倒是没试过。”给陈庆发送过一批,他没给我评价,应该还行,他这就又要买了,还想要求我出兵抓埃及人当奴隶来修造运河。朕看起来很好骗吗?
还真的试试,万一横跨太平洋之后,到了美洲大陆,带去的火器不好使了,那亏大了!幸好在那里还没有特别强悍可靠的金属武器,带上斧头也够用。
使者阿里离开之后,下一个来觐见的是张商英,他就是来批判陈庆的:“此人真是个不入流的草莽,竭泽而渔的鼠辈,即便在海外蛮夷之地称王称霸,也免不了不学无术,竟胆敢妄想渔翁得利。”
林玄礼深以为然的点头:“说得好。他那儿运来的黄金都该再炼一遍,以防带来了海外的蠢气。”
张商英没忍住:“哈哈哈,咳,官家圣明烛照。臣以为大宋理应下旨斥责他,这次不卖火器给他,等他再遣使来进贡,认罪,再议生意。”
“这倒不必,做生意和气生财嘛。”林玄礼问:“你进宫来,还有什么事?”
张商英递上奏本:“臣请假十天,长子娶妻,次子加冠,小儿子要开蒙,好事都赶在一起了。”
官家当面批假:“那明日庙祭就不带你了。哎?群臣都跟着我去庙祭,你长子娶妻,宾客是不是少了点?”
张商英淡然答道:“不会,臣邀请的宾客只是亲朋好友,有些是白身,官职不足以跟谁官家庙祭。况且臣已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哪里还用结交达官显贵,显示身份呢。”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朕都羡慕你有私下的好友。”林玄礼打算从太庙回来就溜去他家喝酒。
张商英赶紧奉劝道:“天下人只可做官家的臣子,岂敢做官家的好友、知己。”
林玄礼惆怅又寂寥的摇着扇子:“哎,自从小宝有了小孩之后,全后宫的心思都在那孩子身上。”
周太后也不紧盯着我了,王繁英跟我睡完觉就带着一群嫔妃跑去看小孩,太子还好点,还在坚持上课。这也就是我有圣人一样的道德,要不然早就寂寞的和别的小姑娘聊天去了。
童贯笑道:“官家稍安勿躁,再等上一两年,小郎君长大了懂些事,一定崇拜官家无以复加。”
众人深以为然。
张商英之后是吏部天官,他来递交在整个黄河决堤时间中,与之相关的知州、知县在救灾、接纳邻县百姓、安置流民和调拨物资的成绩,吏部的考评,升迁或申斥、黜落的建议。
接下来是天授院进献的‘天授之人’,进来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被内侍引进来。已在吏部演礼,恭恭敬敬的下拜:“小民白玉莹拜见官家,万岁。”
林玄礼一看他见了皇帝没有激动的泪眼汪汪,就确定是穿越者了。问题是这些来的穿越者,养鹌鹑的,除了青霉素和显微镜啥都没弄出来的化学老师,单位对口的糕点师(未出场),出海当龙傲天连一个运河都修不了的,画画的笨蛋,是军迷但是只记住了航空航天科技以及兵王小说等于没用的(未出场),想当个龙傲天结果折戟沉沙被县令逮捕的(未出场),有可能是穿越者但已经被合作伙伴杀人劫财(未出场),真没几个有用的,唯一一个优秀的是我老婆。
这些年对穿越者失去希望了。仍旧温和的点了点头:“免礼。站起来说话。你有什么本领?”
白玉莹不卑不亢:“小民曾在梦中做了些海上冒险运动。无动力帆船,横跨太平洋和大西洋。用的时间长了些,胜在稳妥,不求最快。”
林玄礼一怔,想起当年做烧烤师时招待过这样的客人,一说起来满嘴的专业术语,非常牛逼,自己对这个体育项目有些感兴趣,直到查了一下价格才放弃期待。猛地站起来:“此话当真??”
[啊啊啊啊是什么土豪大佬!快来抱我大腿!]
[朕给你买游艇!朕给你组建船队!]
[横跨太平洋!我的橡胶树、金鸡纳树,有希望了!!]
高蜜正盘算着自己在官家身边不露脸呢,一听这话,立刻一激灵,刚准备趁机把童贯挤走,怎么趁机来了个抢活的?出海这件事我熟啊。
白玉莹抬头垂手道:“不敢欺瞒官家,小民对这些事了然于胸,半点都不敢忘。”
林玄礼又扶着桌子坐下,沉思了片刻:“怎么到现在才找到天授院?莫非有什么事耽搁了?”难道想偷偷出海占领整个美洲大陆?
白玉莹穿越二十多年,知道天授院已经有十几年,但从来没去这个穿越者集合点报告,现在被当面一问,为了自己来的目的和将来的前程,必须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免得官家心有芥蒂。“启禀官家,耽搁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家父不许来,家父想让小民考进士走仕途,不要恩封的官职,踏踏实实做人。等金殿传胪时,再为官家献上惊喜。第二,小民梦中诸事,虽然记的栩栩如新,都记录下来不敢有错,但材料质地各不相同,小人不确定这梦中所学诸技艺,到如今还能不能用。”
官家果然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这个解释:“很好。换个地方说话,拿些点心过来。”
喝着茶吃着点心,白玉莹掏出图纸,讲起无动力帆船的构造,减到桅杆要又轻又高强度,韧性和强度都对冶炼技术非常有要求。吃着吃着又说到船身外壁涂层,帆的处理方式,在海钓求生和风浪——很可惜白玉莹只知道材料的强度硬度和型号,不知道怎么制造这些材料。又讲了些海上的趣事,克总的神秘踪影。
林玄礼听的入迷,用逻辑来分析,貌似没什么纰漏。
白玉莹抽空说了自己所求,是他父亲得罪了当地知府,要被刺配,想求一个赦免。
高蜜快要把嘴撇到耳朵上了,以前‘海上的风景如何如何’是自己唯一赢过童贯的地方,现在这招也被人抢了。决心一会就差人去查这个白玉莹的底细,不会是童贯安排的吧。
童贯也狐疑的盯着高蜜,怀疑这是他暗中把出海的那些事儿教给干净年轻、落落大方的门生子弟,勾结起来和自己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