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行欲携妻回岭南陵川老家祭祖,所以在年后便已经向上边预先告了假。
一个月的假,到底太长了。所以大理寺卿邵析索性也就把岭南上奏的折子调了出来,把其中一个折子给了他。
顾时行接过折子,翻开查看几眼,微微皱眉:“这案子已结,可是还有疑点?”
邵析道:“这案子是早几年前结的案子,说是陵川通判与山贼勾结,然后陛下派人去查,证据确凿,通判被斩首,家眷被流放北境。可前不久,那通判的儿子因缘巧合抓住了他国的探子,立下了功劳,问他要什么奖赏,他坚定父亲是被冤枉的,恳请犯案调查。”
顾时行看完了折子,邵析继续道:“正巧你要回岭南,这案子就交由你来调查,多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也不用那么赶。”
顾时行阖上了折子,神色淡淡:“我原想回去祭祖,如今多出这一个月,已经不算是假期了。”
邵析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能者多劳,就多做些吧。”
现今为大理寺卿的邵析,约莫五十年纪,与顾侯也有交情。且顾时行从十七八岁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就开始一直跟着他。
也因此,邵析对顾时行,也像是对自己的大侄子一般。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应道:“我一会便去调阅关于陵川通判的宗卷。”
邵析见他适应得这般快,没有丝毫犹豫,不免想到自己坐上大理寺卿这位置之前的事情。
这大侄子不知哪根筋不对付了,忽然就把挤压了许久的陈年旧案都翻出来整理了,还顺道翻了几个案子,为几人沉冤昭雪。
会想到这,不免感叹:“你这能力,此案交付给你最稳妥不过,前后两个月,你也不用赶着回去,又赶着回来了。”
话到这,又道:“若是一个月后,连你都没有线索,那这案子也不用继续查下去了,为显陛下圣明,便上书赦免了那通判的家眷,也算是将功补过。”
顾时行颔首,然后出了邵析的事务署。
时至二月下旬,苏蕴随着顾时行,带着一众随从回去岭南陵川。
从金都到陵川需得十来日。
北方冰雪尚未全消融,所以去时花费了好些时间,到了南边,四季如春,行伍速度也快了许多。
在三月上旬,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了陵川。
这个时节,金都依旧寒冷刺骨,但这陵川却像是金都五月的季节,气候宜人,只是风中带着几分凉意,但全然不用再穿着厚实的衣服,只轻便的衣裳就足以。
苏蕴算起来已经快有二十一年岁了,到了这个年岁,她还是第一回来到这南方,原本稳重的性子,待进了城,便忍不住微掀马车的帘子,频频往外望去。
不仅是气候不一样,便是城里,还有风土人情,穿着打扮都与金都大不一样。
这陵川人穿着,色彩都偏鲜艳,看着就很喜庆。
因连着十几日的舟车劳顿,所以苏蕴进城前精神很是萎蘼,但时下却因对陵川的好奇而恢复了七八分的精气神。
顾时行见她这反差,眼中有浅浅的笑意,半晌后,温声与她道:“待今日休息后,明日我再与你出来逛一逛,品尝陵川美食。”
苏蕴放下帘子,目光望回他,脸上尽是期待,就是一双杏眸都似带着细碎的星光一般。
顾时行心头一颤,见她这般期待,又继续道:“这处不是金都,你也不用那般谨慎,这段时日就当是游山玩水,好好放松心情。”
苏蕴闻言,忽然觉得这十几日下来的舟车劳顿也值了。
但忽然想到他还要办案,有些扭捏:“你办公,我游山玩水,怕不大好?”
顾时行笑道:“不然你还要与我一同查案不成?”
苏蕴连连摇头:“我只会打理家宅,对查案之事一窍不通,还是莫要带上我。”
顾时行轻笑一声,道:“自然是与你说笑的,在陵川这段时日便住在老宅,临近老宅都是堂叔伯的宅子,这段时日你便与婶娘,嫂嫂弟妹,还有那些个堂妹一同往来,也不用担心无人与你说话。”
苏蕴点头,应道:“你二婶三婶我尚且能应付得过来,这些婶娘,嫂嫂也不在话下,待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拜访,顺道把礼物也送给他们。”
“也好。”顾时行应下。
但到了老宅,老宅外早已经候了许多的叔伯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