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明天你不用过来了,帮我去门口接人,然后带他们去宿舍安顿好。”
“好的,老师!”
这几天的实验项目比较重要,刘教授走不开,只能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帮他去接接老朋友。
第二天上午,向西按照就教授说的时间,来到外面等着。
这个时候的西北,风沙很大,他们基地外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快要入冬的时节,外面连棵绿色都看不到,到处都是灰茫茫一片。
不过向西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这儿总比他们第一次去的那里要好很多,至少现在偶尔,他还能和家里通通信,虽说也很不便,但总比以前好。
向西在门外等着,脑海里还在想着昨晚他计算的一组数据,光靠想还不够,他蹲了下去,顺手捡起一个木棍开始在地上计算起来,浑然忘我。
“你这组数据不对。”
忽然,有道沙哑的男声在向西的耳边响起,然后他顺势蹲下来,拿过向西手里的木棍开始给他纠正起来,一点儿都没有见外的意思,边算边说,完了还问他,“听懂了吗?”
向西眼睛亮亮盯着地上的数据猛点头,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时候能到他们这荒无人烟的,肯定就是老师让他接的人了。
“您好,请问您是丁涛,丁教授吗?”
“当不起一声教授,你叫我丁同志就行。”男人脸上布满苦笑说道,因为这声教授,是他以前教授悻悻学子的底气,最后也因为这声教授,成为了拖累全家的催命符。
向西也听刘教授说起过,知道他被学生诬陷全家下放,成了黑五类。
妻子下放途中去世,只留下了他和一个独生女儿在农村相依为命,还是老师偷偷找关系,才把他调到了他们这里来。
“丁同志,我叫魏向西,是刘教授让我在这儿等您的,他今天忙走不开,望您多担待。”
“麻烦魏同志了,老刘也是太客气,如果没有他,我们父女俩还不知道在下乡要受什么苦,什么担待不担待的。”
丁涛是真的打心眼里感谢刘教授,这几年经历的日子,他才知道以前妻子在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幸福,要不是她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他差点儿坚持不下去。
看了眼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夹袄,上面好几个补丁的瘦弱小姑娘,向西知道,这是刘教授说的那个宁愿跟着爹妈吃苦,也不愿意和丁同志断绝关系的独生女儿。
他把父女俩带回基地,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心想两人走这么远的路,肯定肚子饿了,又去自己宿舍拿了盒他姐寄给他的饼干,让父女俩先垫垫肚子。
他们基地,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同志,只有极个别几个女教授,像他今年21,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不过现在他终于让贤了。
丁同志家的闺女,看起来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以后她就是这里最小的了。
其实丁萱今年十五岁,只不过因为这几年在下乡吃的不好,有些发育不良,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小小一只,像个小学生一样。
丁萱捏着手里的饼干,看着这个好看哥哥的温暖笑容,她紧绷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着向西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她知道她和爸爸终于安全了,再也不用天不亮就去干活,吃不饱饭还要挨打。
自从丁家父母来到基地后,向西身后就跟了个小尾巴。
白天他们都去了实验室,丁萱就和在食堂工作的家属一起留在基地宿舍。
晚上向西回来了,她就会来找他,把自己白天看书不懂的问题拿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