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喊着号子,齐心协力把车抬了起来。
叮当很快被送上了救护车。
*
所幸孩子受的只是一点皮外伤,手术后很快就被推了出来。
即使是在这座城市,有越嘉陵的帮助,叮当也享受到了最好的意料。她的病房宽敞安静,除了心电监护设备发出的滴答声之外,几乎没有一丝杂音。
只听见越嘉陵压低了声音问一句:“你能告诉我,事发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刚接叮当回家。”颜双意握着孩子的小手,把它轻轻贴在脸上,“她闹着要吃冰激凌,我就带她去买,过马路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闯了红灯。其实它本来是撞不上我们的,但中途突然转了向,直奔着我和叮当站的方向冲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惊魂未定,她对事发时的细节记忆还异常清晰。
越嘉陵点了点头——和上次的情形如出一辙。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靠在窗边,手心抵住铺墁了大理石台面的窗台。
“司机当时就弃车了,他绕道到市中心花园里跑了,人太多,没拦住。”她低着头,露出头顶深深的一个发旋。围着这个发旋生出了不少细碎的头发,越嘉陵看着她的头顶有些出神。
那时候他经常伸手去摸她这个旋儿,尤其喜欢碎发那种微微扎手的手感。
可每次也只有趁她做不出作业,或是受了委屈的时候,她才肯这么低下头,任他摆弄一两下。
指尖动了动,是他本能地要伸手出去,可瞬间握紧成拳,收在身后,是理智最终制止了自己。
他的声音也随之淡下来:“这件事交给我,你别管了。”
颜双意缓缓抬头,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似的。
但他的手机响了,越嘉陵只得先把电话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阿越,你在哪啊,怎么还不回来?你不在,我一个人好怕啊……”
颜双意侧耳,随意一听,就能听见电话那边那道娇弱的女声。像是小狐狸的叫声,奶但是很媚。
“越总,我这里没事了。今天谢谢您帮忙。”她说了一句。
越嘉陵马上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不要再发出任何动静。
可陆晚晚却已经听到了:“你在谁身边?”
在女人当中周旋,越嘉陵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没谁,出来买东西,结账呢。”
视线里,颜双意又把头垂了下去。
“那你快点回来嘛,人家和宝宝都一直在等你。”
颜双意垂眸看着叮当身下那雪白的床单,不自觉地抠了抠床单绵软的布料。纯棉的料子,一经一纬织成平纹的布,被空调吹得有些凉。
摸得久了,她的手也有点凉了。
越嘉陵已经挂了电话,还没走回她身边,颜双意好像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般,扬声喊了一句:“越总!”
越嘉陵的脚步一顿。
“陆小姐还在家里等您,您该回去了。叮当的事,谢谢您。”
手机攥在手心里,一角抵在自己手心最柔软的大鱼际,十分硬、十分硌,让他很难受。
但越嘉陵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把脚步又收了回来,唇齿间微微翕动,想说的终是没有说出口,反而道了一声:“有什么难处,看在云深的面子上,我会帮忙的。”言罢,匆匆而去。
他走了不过四五分钟,颜双意也接到了陆晚晚的电话。
对方只说了两句话,但意思很明确,希望约她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