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是因为返生蛊并不可能……
“返生蛊并不可能起死回生。”白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一个字都不差。
决芒愣了一下。
“任姑娘何出此言?”他不由反驳,“既是‘返生蛊’,缘何不能起死回生?蛊之一物,堪称‘神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借由蛊术皆可做到。蛊之神圣,任姑娘怕是并不了解。”
是啊,她并不了解什么蛊不蛊的,为什么会这么断言呢?
白芨说不出来。
她只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而已。认为返生蛊绝不可能起死回生。但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实际上,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根本都没有听过“返生蛊”这三个字。
“决芒,你这是……执迷不悟……”床上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开口。
痛苦和执念会蒙蔽人的双眼。
是不肯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无论如何,都不愿放下任何一个可能。
“我是执迷不悟,白芷大人。”决芒低声道。
他走到女子的床前,而后竟屈下膝盖,跪了下去,道:“冒犯您了。”
床上的女子不是他的妹妹,当然也不姓“决”。她姓白名芷,是苗谷伟大的圣女,是他出生以来的信仰,是神圣的蛊术唯一的传承。
而他是蛊术最为虔诚的信徒,是全谷最尊敬圣女的人。苗谷中人皆信奉着圣女,尊敬着圣女,却并没有严明的上下关系。唯有他,将蛊术视为神术,将圣女奉为神女。他是妙手回春的医者,在谷中很是受人敬重,却每每见到圣女都要低下头颅,虔诚地向她下跪,将她的一言一行视为圭臬。
然而,如此虔诚的他,在失去了最最重要的妻子之后,恳请她赐予返生蛊以救。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放任他抱着失去母亲的幼子痛苦而绝望地挣扎。
他走投无路,便只能如此。
“既然您不愿帮我,我便只能自己动手。”
决芒低声道。他伸出手,认真地探了探她的脉象。
“这些日子,您的身体也将养得差不多了,当是能撑得过去。再加上是由我亲自动手,定不会伤及您的性命。”
他看着白芷,眸中尽是执念,却没有半点害人的意味,甚至还带着一如往常的敬意:“请您放心。纵使您不愿帮我,我亦不会加害于您。只是……得罪了。”
“……你想做什么?”白芨挂心楼醉仙,同时却也不明原因地无比挂心床上的女子,不由问道。
“圣女大人不愿将蛊给我,我便只好自己动手,恳请大人将神圣的力量借给我了。”决芒看着床上的白芷,“我会将母蛊请出,炼成返生之蛊。凡人如我,自然不配传承母蛊。事成之后,我自会将母蛊归还,重新奉回您的体内。”
“……所以,帮帮我吧。”
决芒说着,掏了药出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别担心。只是麻醉药。”他说着,将药丸塞入了白芷的口中。
那药生效极快。几乎才一咽下,白芷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而后缓缓沉睡了过去。
而白芨……
白芨觉得不妙。
她有着不详的预感。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预感,也说不出来这种预感来源于何。她就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妙。
“别。”她出言阻止,“不会……那么顺利。”
“何以见得?”决芒问道。
白芨当然说不出。
她就只好反问,道:“你要如何‘请出’那个所谓的母蛊?”
“我竭力研究了数年,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决芒道。
涉及医术,他甚为精通,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母蛊寄居于人的胸口。我有自信,可以将母蛊请出,再送回,绝不会伤及大人的性命。”说着,他掏出了一柄凛凛的匕首,将酒倒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白芨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冲上去,试图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