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沉默了一下,让开身子,让刺心钩进来。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么久。”白芨说道。
刺心钩没说话。每当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
“……为什么要在外面那么久啊。”白芨顿了顿,诚实地讲出了自己的感受,“让我感觉很愧疚。”
“是我自己要在外面的。”这回,刺心钩马上做出了反应,“……对不起。”
“为什么又道歉。”白芨叹了口气,“每次我乱发脾气的时候,你都要道歉。”
“……对不……”刺心钩下意识地道歉,又及时地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她的情绪的时候,就总是会这样。
“你知道我是在拿你出气吧。”白芨道,“我根本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知道。”刺心钩答道。
“……那你还等在外面道歉?”白芨揉了揉头发,有些说不出的懊恼。这个人……没有脾气,也没有自尊的吗?
自从刺心钩“没有追到白竹”回来,白芨就对他冷着脸,无声无息地大发脾气。
她气恼的却根本不是刺心钩,而是她自己。
刺心钩怎么可能追不回白竹,怎么可能追不回来。别说没有中迷药,他就是中了迷药,也完全能顺着白竹的蛛丝马迹,或早或晚地把他带回来。
可是他没有。他两手空空,与李勇一起回来,告诉白芨,他“没能追上”。
区区一个白竹,绝不可能逃过刺心钩的追踪。
刺心钩追不上他,放他逃脱法网,当然是因为白芨。
白竹是害死临厉数十名无辜百姓的始作俑者之一,堪称罪大恶极,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不亡不能够慰冤魂。
可他也是白芨的弟弟。是自小跟在白芨身后,与白芨相依为命的亲弟弟。
所以,在要刺心钩追他的时候,白芨一点都不坚定。她根本不是真的想让刺心钩把白竹带回来,她当然不会诚心诚意地想让白竹赴死。
她没有这么说,刺心钩却看出来了。所以,他放过了白竹,“没能追上他”。
而白芨也没有要刺心钩继续去追,反倒将自己的心虚与复杂的情绪都倾泻到了刺心钩的身上,对他冷着脸,不理不睬。
她以为自己是一个正直的人,却根本就不正直。她根本又坏又怂,还尽欺负刺心钩对她没脾气。
她是这样想的,并没有说出来过。但刺心钩似乎都知道。
所以,在见她低着头摩挲手指的时候,刺心钩开口,道:“你可以……没有那么正义。不要总对自己太过苛责。”
他看着白芨,道:“每个人都会偏向自己亲近的人。所有人都会。不要因为这个和自己生气。”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一样。比如……假若有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恶贯满盈,我会去了结他。”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你,我会保护你。”
“……哪怕我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吗?”白芨不由问道。
“嗯。”
“……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害死很多人呢?”
“我会阻止你。”
“但是不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