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确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再次见到殿下。”陈子瑜一面把小菜摆在小桌上,一面笑出了皱纹,“这里是老夫府上腌萝卜的地窖,平日里也没几个人会来。”
“将军的身体还好吗?”谢玄濯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听到将军二字,陈子瑜有一瞬的怔愣,接着哈哈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已有十年未上过战场了,也就殿下您会叫老夫一声将军。”
“将军驰骋疆场戎马一生的赫赫威名,玄濯自然不会忘记。”谢玄濯唇边的笑容越发真诚,眼眸却如月光般幽深静谧。“这才刚刚入秋,将军的手就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陈子瑜摇摇头,笑说:“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些旧时的毛病,自从我家那口子去世,我便总忘记天冷加衣。”
“您就让下人准备便好。”
“那不一样,”陈子瑜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做的衣服,总是分外温暖些。”
“还有这样的作用?”谢玄濯跟着笑了笑,在她看来衣服不过是衣服而已。
“等殿下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明白衣服暖不暖,端看做衣服的那人是谁。”陈子瑜既是觉得好笑,也颇觉惋惜。说起来谢玄濯也十八岁了,却连个皇妃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陈子瑜的心思,谢玄濯敲了敲木桌,有些无奈地笑,“将军这是想哪里去了?”
“如今外敌对我上燮虎视眈眈,新皇又是那个样子,只知道到处搜寻美人,唉,听说这几日他又吵着要纳妃,已经和赵勿尘吵了好几次。”陈子瑜忙咳嗽了两声,说回正事。
“吵了好几次么?”谢玄濯看着桌上颜色鲜艳的小菜,眼眸飞快划过一丝笑意,“但赵大人还是非常满意他的。先帝会去世,想来便是因为太过聪明了。”
“殿下,你的意思是?老夫也只是猜测”
“将军,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有句话不是说什么慧极必伤来着,先帝就是聪慧过头招来上天嫉妒。”
见谢玄濯不愿说破,陈子瑜也不强求,二人刚想举杯共饮就听见地窖外传来几声轻响。
陈子瑜的心腹侍卫低声道:“老爷,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似乎要传召让五殿下进宫。”
另一头,皇宫里谢子龙大阔步地走来走去,脸上略显焦躁。
“朕既然是皇帝,自然有权让赵司马做摄政王了,”谢子龙扯着玄色正统的龙袍,大声说道:
“即刻拟旨,封赵勿尘为摄政王,食千户,谢玄濯为献王殿下,封地就定在离这三千里远的玄州吧。”
“陛下,给五殿下封王的事,这还是该先回报赵大人一声吧。”
“一点小事而已,朕做不得主吗?赵司马让朕坐上这个皇位,肯定是认可了朕的,包括朕的决定。”
随侍的太监见谢子龙快要发怒,只能呐呐闭嘴,准备封王的事宜。
没过一会,就有人在殿外通报,“陛下,五殿下来了。”
“让她进来,”谢子龙再次整理好龙袍,咳嗽了两声,努力端坐在龙椅上,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把熏香点起来,龙涎香多点一点。”
谢玄濯进殿时,特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三个字,毓文殿。
这是父皇以前批奏折的书房,如今这儿的主人是父皇的子侄,而她需要向父皇的子侄磕头行礼。
殿里的摆设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光是翡翠的屏风便放了好几扇。各类珍贵的瓷器数不胜数,兼有丝竹乐器助兴。
一副奢靡享乐的风气。
谢玄濯垂手而立在谢子龙十步之外,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向他问安。
“玄濯皇妹,可知朕为何宣你进宫?”
“臣愚钝,还望陛下指点。”
“别这么见外,怎么说朕也是你的堂兄,你放松点便好。”看到谢玄濯恭敬的样子,谢子龙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多谢陛下。”因为谢子龙没有说平身,谢玄濯便迟迟没有起来。
“行了,你起来吧。”谢子龙似乎很是满意谢玄濯的规矩,他揉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说道:“朕决定给你个爵位,就封个王吧,也是你该得的。”
“封王吧?”谢玄濯的声音有一瞬的迷惑和恍惚,正好让谢子龙生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朕已经拟好旨了,”谢子龙示意内侍把圣旨交给谢玄濯,“就封你为献王,封地在玄州。”
“献王?聪明睿智曰献,看来陛下很是认可臣。”谢玄濯再次跪下接旨,面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
玄州地处上燮边界,连年干旱,是个人力物力都十分稀缺的地方。若是去了那里,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养兵养马。
“对了,还有一件事。”
谢玄濯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情,“陛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