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后知道杜浮亭的意思,既然她话已经说出口,杜浮亭又愿意忍受礼佛的孤寂,她自然是会履行承诺,到时候离开京城,将她也给带上。
念善心里升起担忧,“娘娘真的准备将杜氏留在身边?”其实娘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插手,让杜氏与皇上自行解决他们的事。为了区区杜氏,坏了娘娘与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是不值当的。
“我不拉她一把,还有谁能帮她?”柳太后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会伤了崇德帝的心,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互相伤害,到最后走到她和先帝的下场,这辈子都没法释怀。“让人给杜月满传消息,她能见杜氏了。”
杜月满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越过崇德帝见杜浮亭。这信是谁递给她的,她心里有几分猜测,不过毕竟传信之人并没有直接表露身份,她还是有几分犹豫,将事情同杜泽商量。
他们如今算得上是在给皇帝办事,明明与阿浮同在京城,可是他们不能够自私去探望阿浮,就怕扰了她安宁,他们得到阿浮消息的渠道便只有崇德帝派人传递的零星消息,让他们知道阿浮的日子尚可,但是他们绝对不能私自与阿浮见面,也不能让阿浮得知他们的消息。
杜月满与杜泽清楚,崇德帝是在告诉他们安分守己,才能如愿以偿。
杜泽闻言,果断摇头:“不能去。”见到杜月满目露不解,杜泽开口解释,“这位未必想我们见阿浮,要不然早最开始,就让我们团聚了,如今有这么一出,是想告诉我们不必担忧,阿浮自有她照拂。”
杜月满瞬间明白过来,如果他们去看按照消息所言去看阿浮,实际上是在给太后和崇德帝之间上眼药,将事情挑拨到明处,太后有意帮阿浮,但是也不想和自己儿子闹僵,所以还真如哥哥所言,柳太后只是在告诉他们,阿浮目前很好,哪怕到时候皇帝知道太后叫他们去见阿浮,他们也可以辩解他们遵守与皇帝的约定,拒绝了去见阿浮。
杜月满接话:“同时那人还许诺我们,我们总有与她见面的一日对不对?”杜月满自觉对不起杜浮亭,姐姐二字已经她鲜少提及,总是用‘她’自代替。
杜泽笑了笑,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所有的事情没有到最后一刻犹未可知。
眼下见不见到面,都不是最重要的事,阿浮能与太后娘娘牵上线,相当于给她身上套了层保护符。只要有柳太后在其中斡旋转圜,想来帝王总会多思虑几分。
当然,他们与阿浮都有了顾忌之处,他们顾及阿浮能否稳当的待在柳太后身边,得更加努力替帝王做事,而阿浮选择柳太后,未尝不是想得到杜家的消息,在没有杜家消息前,或者是说在她没有见到自己前,她都会安心跟在太后身边。
如此才是太后的高明之处。
能从宠妃走到太后,让先帝惦记多年,念念不忘,儿子已经被送下江南,硬是让先帝传位给她儿子。
如今在帝王陷入困顿,又毅然回京,退居幕后也要看着帝王的女人,岂是等闲之辈?
不过这些,杜泽就没有跟杜月满挑明,很多东西光靠别人说不行,还得要自己悟性。
既然不能见阿浮,两人便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这消息过,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近日以来,杜月满不仅着手杜家留在京城的几分产业,用来练手,还开始练起了武。
不求能当什么高手,将武功练得多精进,至少把身体锤炼锤炼。
她身子骨本就比杜浮亭强,加上小时候如哥儿般顽皮,跟着武师傅练过几年,还是有些底子在的,练起来还算有模有样。
杜泽则是放弃了秋闱,替崇德帝办些无法出面的事,另外照顾杜母的责任落在他身上,杜月满有心掌管杜家商业,自然没那么多精力留在照看杜母,等她上手之后,恐怕与杜母相处的时候时间只会更少,便只能依靠杜泽了。
念善同柳太后回禀杜家兄妹的反应,柳太后翻看内务府呈递上来的花册,上面记载了近一年以来宫中用度花费,听到杜家兄妹并未见杜浮亭,她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
等念善禀告完毕,柳太后将眼前一摞的账册看得差不多,她挑了几本出来,“叫内务府的高盛过来见哀家。”语气听不出喜怒。
念善想起先前自己见过高盛,提醒道:“娘娘,如今管内务府的是高盛徒弟罗文斌和穆德管事,高公公不拿事了。”
内务府总共有三个总管太监,早前是已高盛为首不错,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高盛基本上被那两人架空了。高盛当年是先帝指派掌管内务府的人,此人能力肯定毋庸置疑,这里的弯弯绕绕肯定不少,加上娘娘看的账目出现问题,念善心想这事怕没法善了。
“那就叫能管事的过来,顺便把皇帝身边的张玉芝给请过来。”
念善不敢耽搁,连忙让人请人,把张玉芝也给叫来,不外乎是想让人瞧着,管理宫务是皇帝的意思,别想着太后没正儿八经在群臣宗族面前露过,就不将她当回事。
柳太后倒也不是真心愿意兜揽管理后宫的事,可接到她手里了,她自然得给办妥当,早点了结,她好早点回万佛山。
当天晚上,崇德帝听到太后训斥内务府的罗文斌和穆德,往慈安宫赶去,就见太后拿着账册一本接着一本往他身上丢,“哀家下山不是给你当管家的,内务府的事你也敢撒大手,你是皇帝,前朝后宫哪里你不该问探,不该握在手里?”不是说不能对着下面的松手,可就跟放风筝似的,线总要捏在手里,还得确保线牢固不勒手。
“可内务府除了您没人能管好,难不成您就要回去?儿子最近又是秋闱,过段日子又是秋猎,还有祭天大典,实在是忙不过来。”崇德帝接了账册,怕又被柳太后砸,索性全部拿在手里,“要不然您多教教阿浮?那样您也就不用受累了。”
呵,不用受累?
说得多好听。
怕不是为了让她缓和他与阿浮的关系,故意设下圈套等着她呢,查清楚她见过阿浮没说旁的话,还相谈甚欢,知道用他娘做饵了。
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动了这心思的,最早的一回让她管理宫务可是在她和阿浮见面前,难不成那时候他就想利用自己亲娘了?
“你让我管事就算了,还想让我教徒弟?”崇德帝的心思柳太后瞧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想到这提议正好中了她下怀,只是柳太后清楚崇德帝性子,她不能轻易答应,得果断拒绝,越是拒绝,自己这儿子越是会让她接手。
“母后就当是为儿子分忧,您就心疼心疼儿子,况且阿浮聪明,不必您多费心。”崇德帝央求了好久,更是将杜浮亭夸到天上去。
柳太后忍不住扶额,边思忖着她得尽快带着杜浮亭离开,边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崇德帝自己的本意是顺水推舟让柳太后多与阿浮相处,再让在柳太后中间调和他与阿浮关系,却没有想到自己亲娘将计就计,心甘情愿为他利用,实际上却借此当做踏板,试图把他的人撬走,把自家媳妇亲手推到自家亲娘那边,他功不可没。
作者有话要说: 皇·被媳妇和亲娘联合暴揍的·帝:你们可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