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合适?”马建平拍着赵阳的肩:“兄弟,知足吧,一个女人愿意无怨无悔地跟着你这么些年,不嫌弃你穷,不嫌弃你没本事,还愿意跟你一起撑起一个家,你就是积了大德了。小舅子不多事儿,岳父岳母不仅不拖累你,还能帮衬你,你这是祖上冒青烟了。还有你这个脾气,说实话,换了别的女人,真不一定能包容你这么些年。”
“我有那么差吗?”
“不差,咱都是普通人。”马建平道:“就因为都是普通人,才知道找个能跟自己过日子的女人有多不容易。”
“我跟她没有共同语言。”赵阳道:“我不想回家,不想听她跟我絮絮叨叨,我厌烦那些柴米油盐的事情。我希望她能跟我有一些精神的共鸣。可外面的事情她不了解,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懂,她就宅在那个八十几平米的房子里,一点儿都不想进步。老马,我感觉自己很累,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兄弟,你这是心野了吧。”马建平摁灭手里的烟:“男人嘛,心野了也正常,但要记得家是什么。”
“我可以重新组建一个我想要的家庭。”
“得了吧,你想要的家庭未必是能实现的家庭。”马建平板着指头:“你跟我说说,这世上的女人,恋爱的不算,单算那些结婚的,那个不是絮絮叨叨的。我跟你说,这只有真心实意跟你过日子的女人才会跟你絮絮叨叨,那些不想跟你过日子的女人,压根儿懒得理你。”
“过日子就一定要絮絮叨叨嘛,就不能像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吗?”
“你以为你老婆不想永远谈恋爱啊。”马建平道:“这女人比男人更想永远谈恋爱,可最多两年,哪怕你不领证,不办婚礼,也会把日子过成婚姻的样子,除非你们不住在一起。可不住在一起,对于男人来说,只会增加恋爱成本。”
“那才能花多少钱。”
“是花不了多少钱。无非就是交通费,吃饭看电影,买个小礼物什么的。”马建平指着自己的房子:“你跟你爸妈住一块儿,你就要听你爸妈唠叨。你自己一个人住,就要过单身汉的日子。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你尚且能够忍受,有了女朋友你能忍吗?你不想有个人给你洗衣服做饭,整理家务吗?你想?所以这男女同住,多半都是男人提出来的。”
“就算住在一起,也可以不用柴米油盐啊。”
“那谈什么?谈国家大事,那跟你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你能左右的了吗?谈人生,谈理想,那能天天谈吗?谈少了那叫人生跟理想,谈多了那叫画大饼,画多了只会让她觉得你无能,觉得你只会说大话。聊电影?家里的活儿谁干?”马建平倒了杯水推到赵阳面前:“你以为女人为啥都喜欢看偶像剧,因为她们也想过那样的日子,但女人比男人理智,知道那样的那人可遇而不可求。她们一边刷着偶像剧,一边跟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在出租屋里讨生活。男人呢?哪怕自己口袋里没有几个钱,他都想自己的女人把自己当成霸道总裁。”
“我没有说平淡的日子不好,只想在平淡的日子里多那么一点点的仪式感。”赵阳揉着太阳穴:“我希望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个干净舒适的家,一个漂亮的妻子。我希望我们可以在餐桌上谈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老大的学习怎么样,家里的电费多少,下个月的房贷怎么办?我跟她说过了,钱的事情不用她担心。”
“你跟她说了不用她担心,可实际上呢,你让她处处跟着你担心。”
“我怎么让她担心了?”
“你呀,跟前两年的我是一样一样的。”马建平拿出一卷卫生纸搁在桌上:“你跟我一样,觉得房贷是钱,电费水费是钱,别的东西都不是钱。可经营一个家哪有那么容易?这吃喝拉撒哪一样不用花钱。单就这卫生纸就得不少钱。你知道你们家一个月要用几卷吗?你知道一袋卫生纸要多少钱吗?”
“这能花多少钱?我去过超市,知道这纸的价格,顶多二十几块。”
“你去过超市,那就好办了。”马建平道:“超市里有些东西是不是特便宜,看价格,不是九块九,就是十九块九,可等你出去结账的时候,你发现那些看似不值钱的东西加起来竟然要四五百,甚至一千大几。”
“然后呢?”
“就是你眼里不值钱的那些东西,比如厨房里的盐巴、酱油、粗、大米小米,各种豆子,卫生间里的各种洗浴用品,孩子的各种开销,零零碎碎加起来要好几千。”
“有那么多?”
“有!”马建平道:“我老婆试着让我管了半年的家,那半年她真的是什么都不买,什么都让我去买。第一个月没经验,一下子花出去四五千,可我愣是想不起来自己都买啥的。第二个月开始记账,花出去三千多。第三个月开始节省,可不管怎么省,开销都在三千左右。等到第四个月,第五个月的时候我都要哭了,哪怕我把自己的烟酒都给戒了,我还是没办法降低开支,我那时候才知道我老婆管家有多难。”
马建平道:“你知道我那时候一个月挣多少钱吗?三千五百块,我管家那半年,月月都得刷信用卡。可你知道我老婆管家的时候,我每个月给她多少钱吗?一千五百块,我还觉得给她多了,觉得她每个月应该能剩下一些,觉得她每顿饭都得两荤一素,有鱼有虾。”
马建平举杯:“兄弟啊,别觉得老婆比自己容易,但凡你老婆手里富裕,你以为她不想穿好的,戴好的,不想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的。我以前也嫌弃我老婆,觉得她跟我结婚后不收拾,不打扮了。直到我管了半年家,我才明白,是我没把老婆养好。人家爸妈养的是个公主,嫁给我之后直接变成灰姑娘了,不是人家不适合当公主,是咱没能给人家盖个城堡。”
马建平这一番话说得赵阳沉默不语。
“对了,你每个月给你们家南笙多少钱啊?说出来,也让我参考参考,好有个奋斗目标。”
“我没给过她生活费!”
“你说什么?”马建平惊讶道:“兄弟,你别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