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椿芽十分痛心。
到了那时,物欲横流,理想和信念早已荡然无存了,再也没人关心国家资产了。其实,国有资产是属于每一位国民的,基础设施、社会福利、公共交通补贴都是从这上面来的。国有资产流失就等于是从每个人的口袋里掏钱,那是三十多年的积累,是无数劳动者的血汗铸就的,可惜却便宜了极少数人。如果放在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的,一是没这个条件,二是没那个胆量。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四月里,椿芽迎来了三十六岁的生日。她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圆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发亮,好像没什么变化。过生日,是不是要吃点好的?齐明瑜也笑着说:“椿芽,今天要吃煮鸡蛋哦……”
吃就吃,反正家里还养着两只老母鸡呢。现在副食品供应还算正常,部队上又在提倡搞农副业,蛋禽供应比较充裕。
吃鸡蛋时,孩子们并不晓得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椿芽不想告诉他们,自从决定不过生日了,这个日子就成了她和明瑜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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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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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抱歉哈~
安排妥当后,姜长福撑着油伞去了前院。他把椿芽叫进屋里,关起门来嘀咕起来。
对这个孙女,他是偏爱有加,觉得她跟别的娃娃不一样。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黑黑亮亮的,透着一股灵气儿。
说起来,姜家门里几代单传,子嗣十分艰难。他三十岁那年才有了茂山,茂山十六岁就成了亲,一直挨到二十好几了才有了椿芽。这几年族里有不少人上门来当说客,想把家中的子侄过继过来。他跟茂山说:“这么热心不就是相中了咱家的宅子和那几亩田地嘛?哼,只要爹活着就甭想得逞……”
家里的这些事,椿芽都晓得。
如果不是爷爷顶住了压力,恐怕族里早就闹翻天了吧?记得小时候爷爷跟爹说:“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咱姜家的种,也只有姜家人才有权继承祖上传下来的这份家业……日后,若膝下只有椿芽一个,就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吧?省得去人家家里吃苦受累……”
那时她说不出话来,可心里都明白。爷爷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常常跟她说话,还教她认字。现在她有了变化,爷爷高兴得直念叨:“老天有眼啊,日后椿芽定是个有出息的……”
椿芽仰着小脸看着爷爷,觉得格外亲近。她想问问爷爷村里有没有一个叫根生的年轻后生?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根生就是曾祖父的小名,离开姜家湾后就改了名。她不知道曾祖父跟姜家有无关系?可同样都姓姜,没准还是族人呢?听曾祖父说那时家里没有田地,靠给东家靠扛活混口饭吃,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说起来,她是幸运的。她家虽然不是大财主,可也是个富裕户。家里有一所宅子和五十亩良田,吃喝不用发愁。爹娘好不容易才有了她,更是疼到了骨子里。爷爷奶奶也发了话,说要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她想只要保住了这个家,就保住了自己。
姜茂山冒雨出门,去了保长家。
保长叫姜长贵,四十来岁,是他的远房叔伯。不过,跟他家已出了五服,血缘关系淡了不少。见了面他还是喊了声保长,这大小是个官衔,人家的权势和地位在那里摆着呢。
一番客套之后,姜茂山鼓起勇气说道:“保长,这雨下个不停怕是要发洪水吧?那堤坝一旦冲毁,后果不堪设想……”
姜长贵呲着牙,笑道:“茂山,这话可不敢乱说哦,咱这一片堤坝坚固从未发过大洪水,好端端的咋会溃坝?”
姜茂山好说歹说,可保长就是不信。提到搬迁之事更是摇头,说:“这劳民伤财的,折腾个啥啊?再说,咱有护堤队日夜巡逻,就放心好了……”
姜茂山一劝再劝。最后,保长恼了,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姜茂山,你这是妖言惑众!小心族里拿你说事……”吓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住了口。
离开保长家后,姜茂山是愈发不安。
心说,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自己?他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早点跑路。可走到家门口,又顿住了脚步。
这人命关天,不可轻易放弃。
他想了想,就抬脚去了族长家。可族长也是半信半疑,还顺嘴问起了过继之事。他有些烦躁,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惦记着那点家产?
雨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终于停了。村里的道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吃罢早饭,姜茂山就赶着驴车去了青溪镇。
那边离村子有十多里路,在河的上游,地势很高。他想在镇子上找间房子,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运过去。临出门前爹特意叮嘱他,要赁套砖房经得住水泡才成。他踅摸了一圈,最后在高岗子上赁了一套小院子,有三间北屋带着一间灶屋,虽然价格不便宜可为了保命只好忍忍了。
回到村里,消息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