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子骑兵并不多,眼瞅着不过是七八个谋克,也就七八百骑的样子,看情形,明显是从东面关城转出来的。
在赵官家和诸多近臣的目视下,他们先是直袭太原城东南角,惊扰了部分正在彼处立寨的民夫、军士,引发了一个小小的混乱……这倒也罢了,城中守军趁外敌立足未稳,发骑兵突袭,挫敌锐气,本是常规战术……然而,在一击得手后,这支小部队非但没有趁势折返,或者说本有了折返的迹象,却居然又依仗着南面关城的掩护,掉转方向,直奔龙纛而来。
“完颜折合这是把朕当孙权了?”赵玖怔了一下,旋即失笑。“却不知道汾水结冰,他如何断的小师桥。”
“陛下不妨暂避!”虽然相距得有一里多路呢,可杨沂中无奈,也只好转变了话题。“臣等为陛下迎敌……”
“朕便在此处,观尔等破敌!”赵玖勒马不动,直接摇头。
杨沂中看了眼王彦,见到对方会意颔首,这才与刘晏匆匆戴上兜鍪,然后一人督步,一人统骑,向前匆匆列阵。
然而,因为敌军来的本就突然,而且御前班直虽然一开始披了主要甲胄,但依然不能算披挂完整,所以此时着甲列阵的速度不免有些稍微跟不上趟。
实际上,这应该就是这支女真铁骑觉得有便宜可赚的缘故所在。
唯独话还得说回来,这个时候,赵玖怎么可能后退?
不过,就在两军即将仓促相遇之时,一彪兵马忽然从宋军主力大阵与御前班直队列缝隙中涌出,与女真铁骑撞了个满怀。
赵玖一时愕然,因为他看的清楚,这居然是被自己出发时丢下,此时刚刚从后方赶来的日本武士……数百日本武士,或手挽长的吓人的大弓、或手持和他们身高相当的太刀,骑着大概是后勤供给用来赶路的无甲马匹,气势惊人,直直冲入女真铁骑阵中。
当然,日本武士骑马作战并不新鲜,因为早在平清盛来赤心队后便纵马娴熟,当时赵玖便因为好奇问过……结果平清盛告诉赵官家,此时的日本北面武士本就是骑马作战居多,只是带着步行郎党协助而已,而他们武器,从太刀到大弓,尤其是那种刀刃几乎与人相当的太刀,本就是骑马作战的专属兵器。
而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日本武士的夸张武器给吓到,女真铁骑居然一滞。非只如此,因为刀刃太长,弓身太大,视觉效果太过强烈的缘故,便是赵玖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希冀之色。
但也就是希冀而已,下一刻,随着这些夸张的太刀从女真铁骑那最少得有五十斤的厚重札甲上划过,交战双方和围观的赵官家以下诸多人士,全都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一时间,铁骑肆虐,日本武士伤亡累累。
所幸给御前班直以及宋军大队争取了时间,倒也算是忠勇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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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已经通知了吴玠,让他速速渡河,自石州、岚州而来,替朕主持中军……懂了吗?”
曲端一时无言,但明显有些不甘。
“延安郡王不在……”赵玖见状不再犹豫,直接扭头看向一人,言语清冷。“杨沂中,你去,代朕打他一鞭!逐出去!”
半永久的土木大寨内,无人吭声,而天子旨意已下,却也无人敢驳斥,两边甲士班直拥上,将曲端拽出,直接拖到辕门,杨沂中拎起马鞭跟上,当众在门内一鞭抽下,便弃鞭肃立。
曲端尴尬羞愤至极,但知道此次请战是犯了赵官家天大的忌讳,也只能尴尬去牽马,准备离还。
“曲都统且住。”杨沂中既弃鞭,却又主动拦住对方。
“杨统制这是何意?”曲端只想速速离去。
“官家之前闻得曲都统要来,便早有旨意,说是闻得都统坐骑铁象老死于解州,未能再随都统驰骋疆场,所以让都统回去时将这匹马带回,以为坐骑。”说着,杨沂中闪开身来,早有班直牵来一匹雄壮大马。“这是去年西辽国主耶律大石遣人送来的贡马……”
曲端见到那马,如何不认得是赵官家之前数月一直骑乘的坐骑,而从那班直手中接过缰绳后,也是尴尬喟然:“官家难道还忧心我为今日事降了金人不成?我便是真降,军中统制官们也要割了我的脑袋的……”
杨沂中一声不吭。
曲端见状也只能讪笑摇头,换上御马,略显尴尬的乘雪南归。
而曲端一走,当夜无言,第二日一早,腊月十八,小雪早早停住,赵官家也再度动身,龙纛向北,催动着前方大军、带动着后方部队,河东方面各路主力也随即继续极速北向挺进。
当日中午,便出阳凉北关,进入地形开阔的太原盆地。
这个时候,赵玖再度回顾雀鼠谷,也不由感慨时也命也……因为按照本地出身的军官讲解,雀鼠谷真正险要的时候,乃是夏日,夏日汾水经常泛滥,泥石流经常冲垮道路不提,河水暴涨也会导致谷内可通行立足的地方变得格外狭窄,而且需要军队不停反复渡河,才能前行。
若是那般的,金军依然层层设防,怕是宋军要么指望吴玠出战,要么只能转头去打上党了……哪里能如眼下这般,还能结冰成道,反过来促使大军通行加速呢?
但且不管这小小感慨,只说赵官家的龙纛出了雀鼠谷,稍作停顿,便再度向北,当日晚间,便抵达了已经被李彦仙部牛皋给围住的介休城下。
在此处,赵玖召见牛皋,稍作抚慰,并指着之前破阳凉北关的功劳稍作优赏,当日便屯于牛皋寨后。
翌日,腊月十九,御驾行六十里,抵达平遥城下。
而平遥城内守军本就为宋军忽然极速北上包围城池而震动,又见无数大军自城下经过一路向北,心中渐渐动摇,结果马上又见到龙纛抵达,却是彻底惊骇。以至于第二日,也就是腊月二十这天,赵官家即将扔下此处围城部队继续北上之际,有城中汉军作乱,打开东城城门,主动求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