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细细斟酌语句,思量了好半响,最终决定避开解契二字。
总归来说,她只需表明自己离开元极仙府、回到荆芜泽的决心,桓望殊便会明白了。
到时候,他再顺水推舟,提出解契之事,一切便再自然不过了。
“是……”
又过了小半响,小虞深吸一口气,捂着心口,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让发出的声音不至于颤抖,“我……想清楚了。”
“我要回荆芜泽。”
一语毕了,她颓然地向后退出一步,犹觉双腿有些发软。
不过短短两句话,却仿佛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所幸一切都还算顺畅,她已经提出回荆芜泽的要求,如今只等桓望殊应下她,而后再“顺其自然”地提出解契之事了。
小虞缩了缩肩膀,攥着衣袖,吁出一口长气,静静地站在几案前边,等待桓望殊作出回答。
可事情却不像她预想的那样顺利,不知为何,桓望殊竟绝口不提解契之事。
甚至于,就连她要回荆芜泽一事,他也并没有当即应下。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是仿若大海般的辽远沉静,带着些许远在天边的疏离,又莫名地带着些许近在咫尺的温和。
“小虞。”
桓望殊压低嗓音,唤出小虞的名字,他耐着性子缓声说话的时候,音色分外低沉,也分外动听。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羽毛,落到她的心上,轻轻拂动,带起阵阵酥麻之意。
小虞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她忍不住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看桓望殊。
他微微抿着一双薄唇,如玉雕成的面容上便出现了一道美好的弧线。
可下一瞬,这份美好又被他说出的话语打破了。
“不要再任性了。”他用低哑悦耳的声音,说出了再冰冷不过的话。
事到如今,他仍然觉得她是在使性子?
四周的空气太冷,小虞的呼吸骤然一顿,胸腔中的心脏亦开始泛起阵阵抽痛。
“桓望殊……”
她大口吸气,努力按下心中的痛意,尽可能平和地重复道:“我没有在使性子。”
“我是真的想回荊芜泽。”
桓望殊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小虞,眼眸深沉、宁静,好似她正在无理取闹,而他在用宽阔无边的胸怀包容她。
“你想回荊芜泽,自然可以。”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玉壁,语气极淡地说道:“只是,近来仙府外不甚太平,过些时日罢。”
言语间满是推托之意,他说话的语气却是那般的轻描淡写,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而已。
绝口不提同她解契的事,好像她只是回荊芜泽小住几日,不日便会回来似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虞猛地抬起头,她紧蹙长眉,对上桓望殊平静淡漠的目光。
那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却好似又带着些许不同寻常的情绪。
只是,那情绪仅有一星半点,又稍纵即逝,她捕捉不到,亦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