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前院数十名女弟子正在日常练剑,女弟子练的剑既是杀人技,又是令权贵赏心悦目的剑器舞,李十二娘师承公孙大娘,剑器舞和杀人技都是师门重要的传承。
李十二娘一身劲装打扮,虽然她已三十多岁,但身材依旧婀娜苗条,除了眼角些许的鱼尾纹外,面貌与少女无异。
此刻的李十二娘正绷着脸,神情严厉地挑剔着弟子们每一个细微动作的错处,错误严重的甚至会换来她一记重重的鞭笞,被鞭笞的女弟子委屈地瘪嘴,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纠正自己的错误。
一名女弟子从大门飞奔而入,打破了前院内宁静的气氛。
“师父,不好了!顾郡王有危难!”女弟子大声道。
李十二娘一惊:“顾青怎么了?”
女弟子跑到她面前,喘着气道:“刚才有人来报,安善坊大街被羽林禁卫封了,弟子还听说,顾郡王今早送别难民后回府,恰好安善坊是回王府的必经之路,羽林禁卫突然封街,恐怕不是好事……”
李十二娘眼中闪过短暂的慌乱,扬声道:“所有弟子马上执剑赶往安善坊,务必接应顾青,还有,召集长安城中所有的江湖同道襄助,顾郡王身系天下祸福,他绝对不能有事!”
言毕,人已在府门外,女弟子们也纷纷紧跟着她,一道道穿着各色劲装的袅娜身影掠过,仿佛一道雨后绚烂的彩虹,闪耀在新晴的苍穹之下。,!
即咬牙道:“王爷小心,他们围上来了。”
顾青沉声道:“找木板桌面,将窗户都封死。”
亲卫们手忙脚乱地在酒楼内搬来桌子和木板,合力顶住窗户,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韩介的心头很沉重,内心充满了自责。
果真是太平日子过惯了,警觉也下降了,随着顾青的权势越来越大,满朝君臣都要仰其脸色之时,作为亲卫将领,韩介不知何时松懈下来,以为天下没人敢伤害顾青,于是平日里顾青出行韩介只安排了数十名亲卫相随。
这数十名亲卫看起来更像是顾青的仪仗,很少有上阵杀敌的机会,直到今日,残酷的现实狠狠抽了韩介一耳光。
权势越大,危机越重,韩介早该想到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此时情势已经非常危急,韩介别无办法,只能拼了命保住顾青的安全,但愿在所有亲卫阵亡之前,城外大营的援兵能够及时赶到,否则韩介百死难赎其罪。
顾青太重要了,他的生死左右着无数人的命运,若顾青今日死在这里,至少数十万人的命运从此要改写。
愧疚的目光瞥过顾青,却被顾青捕捉到了,似乎猜到韩介此刻在想什么,顾青拍了拍他的肩,道:“冷静,为将者遇危急之时,愈不能自乱,否则便是领着兄弟们往深渊更近了一步,不管怎么说,我与你们同生死。”
韩介抿唇,用力点头,立马抛去了心中的沉重和愧疚,专心地观察眼前的局势。
酒楼门外,数百名玄衣武士已包围了酒楼,韩介透过窗格的缝隙望去,神情不由一惊,接着牙齿咬得格格响。
“王爷,外面的刺客不是寻常游侠的路数,他们是大唐的将士!”韩介怒声道。
顾青却似乎毫不意外,此刻居然还有心情笑出来,道:“眼神倒是挺尖,如何看出来的?”
韩介冷冷道:“他们在门外呈扇形包围酒楼,从他们站立的位置来看,是典型的军中合击战阵,寻常的游侠儿可做不出来……何人如此大胆,竟能调动军队来刺杀王爷。”
顾青眨眼笑道:“你猜猜?”
韩介愣了一下,接着恍然,神情愈发冷冽:“行此鬼祟之道,德不配位,枉为天子!”
顾青叹了口气,道:“外面这些人,不是羽林禁卫就是死士,无论什么人,今日这一关都不好过,韩介,咱们准备拼命吧。”
…………
京兆府官署。
身着官袍的宋根生从繁重的公文中抬起头,错愕地盯着面前的一名巡街武侯,道:“你说什么?安善坊大街被封了?”
武侯忐忑地垂着头,讷讷道:“半个时辰前,一名进奏院官员领着一千余羽林禁卫经过安善坊,找来了坊官和所有武侯,以羽林卫的名义下令封街,任何人不得进入安善坊大街……”
宋根生冷冷道:“何人下的令?就算天子出巡,也没必要将整条街都封了吧?”
武侯小心地道:“小人不知,只听说羽林禁卫要在安善坊办差……”
宋根生怒道:“办差就要封街,好大的威风!他们封街问过我这个京兆府尹了吗?”
发怒解决不了问题,宋根生拧眉沉思片刻,正要说什么,抬眼突然看到屋外一名熟悉的属官在廊柱下来回徘徊,神情迟疑,欲进又止。
宋根生愈发不满,指着屋外那名属官道:“你很闲吗?为何在此徘徊?”
属官一惊,急忙快步走入屋内,首先行礼,然后迟疑道:“宋府尹,下官刚才听说了一桩事,不知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