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疼还在可耐受的范围。
但是后续就慢慢的疼了上来,疼得小腹像是用刀子一道道的割,直到最后疼得整个人大脑一片白,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开了,汗珠大颗大颗的冒,最后汇成一条从莺莺的额头滑跌到了枕上。
莺莺疼得到了极点,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箫晏的手背。
太医看了惶恐的跪在地上,“皇上,妇人产子不吉利,请皇上暂避……”这才刚开始,后续更疼,莺莺骨盆原本就生的小,现在骨缝又才刚开,后续会越来越疼,这般抓着,怕是会把皮都给抓下来。
“闭嘴!”箫晏面色冷厉,“好好接生,如有差池,九族诛!”
太医吓得更是哆嗦,诊脉施针一点也不敢怠慢,女医掀开锦被看了看开的宫口,又喂莺莺喝下了催产的汤药。莺莺的身子已经汗雨成瀑,素来是个怕疼的,这般折腾怕是孩子没生下来,大人就已经虚脱了。
为了顺产,必须得喝。
箫晏最是疼她,平日里磨破个皮儿都疼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见她疼得这般,心里早如刀搅,恨不得现在就不生这个孩子了。莺莺死死抓着他的手,箫晏反手紧紧握着她的,他不信神佛,可是这么一刻,他心里许诺如有差池,他宁愿用接下来的阳寿换她平安。
莺莺疼得更厉害了,脑中白茫茫一片,汗珠从眼角流进了法鬓,她好像在这么一瞬间看到了她的母亲,看到她母亲坐在窗边,温柔的抚摸她的耳朵。
“莺儿乖,母亲一直都在。”声音柔和慈爱。
女医看了看宫口,热水一盆盆的端,慈寿宫那边儿又差了经验老道的宫女过来,后续又来了个宫女匆忙的来回禀告平安,生怕有个闪失。
莺莺缓缓举起手,看到箫晏那只被她抓的血ròu模糊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道:“你出去吧,你在,我是更生不出来的。”
他在,她就更娇气更委屈,也觉得更疼。
箫晏下意识的张口要否定,但是他又很懂她,便起身站在了帘外,不近亦不远。
女医看着软褥上血一片片的晕开,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不安稳。偷偷看了太医院院判一眼,见到院判也是紧张的头上冒了一层冷汗,捏着银针的手都打哆嗦。
德阳宫这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若是真有什么闪失,不止院判九族,整个太医院都会出事儿。
这个关头就是有一百分的医术也要发挥出三百分的水准来。
折腾了一天,骨缝还没开完,莺莺却已经疼得快没力气了,院判这才朕着急了,女医也不停地催着嬷嬷烧热水。莺莺握紧的手渐渐有些松散,外面星光暗暗,浓厚的云遮住了下弦月,外面似乎围了一群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真是难产,只是脑中开始一幕幕的闪过一些过往,有幼年时被同族的人推进水池里、有罚跪……坎坎坷坷不堪回首,似乎身子也走在黑乎乎湿漉漉的没有尽头的地方。
这么走着走着,忽然就是没有尽头的土黄平坦的路,一晃就是进宫后了,进宫后与箫晏的日常,与他一起笑,惹他黑脸,见他冷着脸却不由自主地去关怀爱着她。
原以为这看不到结果的感情,却成了她最放不下的眷恋,莺莺缓缓合上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是不行了,可是迷迷糊糊间又觉得箫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莺莺费力睁开眼,果然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了,莺莺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反手捏着他的拇指,有气无力道:“箫晏,如果我死了……把我和母亲葬在一起,我想我母亲……”说着说着眼泪濡湿了枕头大片。
箫晏眼眶瞬间就红了,心里热辣辣的,像是谁在凌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