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你如果想让裴家一夜覆灭,就尽管动手。”
裴玉转头,“你在威胁我。”
“是。”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那眼里的恨色真切万分,他终究退后了一步。
*
在参加这场婚礼前,她没想过会闹成这样。
孟柔柔会因此丧命。
普通人早就跑走了,剩下的都是玄门弟子,孟柔柔的母亲抱着她的尸体痛哭。
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她用力搂着那具尸体,撕心裂肺哭,“柔柔啊,妈妈不能没有你,柔柔你和妈妈说说话啊……柔柔……”
何皎皎把抱着的两个头颅放在尸体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因她而死。
林玄义的家人站在一旁抹眼泪,虽然并未嚎啕大哭,但那眼中的痛色并未消减分毫。
平白失去亲人的人在此痛哭流涕,而罪魁祸首却大摇大摆的离去。
这是什么世道?
这就是他要的所谓公平公正,全新的世界?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裴玉单方面装无事发生。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陪着她喝喝茶,给她带喜欢食物,也时常絮叨着从前往事。
她不会给予任何反应。
“皎皎,我记得这个时候,早梅已经开花了。”裴玉给她的空杯里倒上热茶,也不顾她喝不喝,自顾自的说:“你喜欢折上几只,插在我的花瓶里。”
“你时常担心我受han,虽然我是个修士,但你总忘记这事。”
裴玉笑盈盈的说,“有次你不知道从谁那里抢了个手炉给我,被我责骂了后就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我,可无论怎么说,也不愿把东西送回去。”
说来好笑,她成为厉鬼后不懂好恶,成日做些打家劫舍的事。
是裴玉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善恶。
他教会她怎么提防人心,让她明白什么是底线和行事准则。
可是就是这个她眼里最温柔正义的人,最后变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恶徒。
“我气了好几日,你才同我说,害怕我冻死在冬天,因为听说山下有人冻死了。”
何皎皎依旧不说话。
“山上第四年,你学会了做饭,我至今也搞不明白你一个厉鬼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怎么学会的?自然是日日午时蹲在人灶台前学会的。
那时她还瞎着眼,满心满眼要学会做饭,因为活人们说,做饭好吃的姑娘最招人喜欢。
“虽然称不上美味,但第一次已经很好了,我想你大约就是有做饭的天赋。”
他哪会知道,他吃的第一次,是她做的第几十次;她附身活人,一次一次的修改着味道,期待他的夸奖,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蠢狗。
"皎皎,你是第一个费心为我学做饭的人。"
回看山上的那几年,她恨不得掐死自己,掐死那个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着讨好他的自己。
“别说是你了,换做我也会爱上自己。”
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建立在她付出了整整八年的基础上。
他只是施舍般的,回报了她当初给他的千百分之一。
这是何皎皎一个月和他来说的第一句话,裴玉欣喜不已,将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我想明天回山上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