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赵白鱼心内都颇为感叹世间有些事确实无法以常理概括,而老百姓向来对冤案奇情非常感兴趣,尤其是赵青天主审的案子,自然津津乐道。
这不,还传出冤魂半夜击鼓鸣冤的段子来了。
赵白鱼啼笑皆非:“没那回事,莫信。”
霍惊堂恐吓:“人不能做亏心事,否则真有可能夜半鬼敲门。”
店小二瑟缩着肩膀,挠挠头心想还好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霍惊堂揽着赵白鱼的肩膀朝雅间走去,总算没人出来打岔了,继续说西北的事儿。
“西北形势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官场上倒没甚弯弯绕绕,主要是蕃族、西北五路兵马和夏国三者间的摩擦。五路兵马各自为政,河东离得比较远,彼此间有些小龃龉、小摩擦实属正常,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战场上的兵不少刺头,多数时候不服其他兵也是常事。”
“陕西四路军分别是崔家军,也就是咱们外祖一家,主掌熙河军,镇守熙河路。其次是鄜延军,镇守鄜延路,我带的兵。第三路是环庆路环庆军,原来属于靖王,他死后军队被收编,派郑元灵担任元帅。”
赵白鱼问:“郑国公第三子?”
霍惊堂点头。
赵白鱼疑惑:“陛下不怕郑国公府大权独揽?”
霍惊堂支颐说道:“郑元灵即便到了西北担任元帅也不一定能实打实掌控环庆军,别忘了副将是唐河铁骑的人,还有陛下派过去的陕西安抚使蔡仲升,府邸就在环州,有权插手环庆军调动,他原来是东宫的人,致力于使绊子痛打郑元灵,而郑元灵本来在冀州军混得好好的,贪心不足非要插手西北。现在他原来的位子没了,郑国公府在冀州军的影响力逐年减弱,到了西北,有蔡仲升和他狗咬狗。”
赵白鱼提出疑问:“中宫和东宫没了三年,蔡仲升还能保持忠心?”
霍惊堂:“是个好问题。”
赵白鱼:“所以?”
霍惊堂:“最近一年,倒是传出蔡仲升和郑元灵接触甚密的消息,不过没闹出大事便暂时不会动他们。何况蔡仲升的任期也快到了,届时再顺理成章换一个顶上去,他们这段时日的经营还是竹篮打水。”
行吧,他能想到的问题,元狩帝必然思虑更为周全。
赵白鱼:“说说西北蕃族和愕克善的事,说点有趣的。”
霍惊堂想了想,便挑些有趣的地方同他细细说来,还说了些风土人情以及当地政策相关,特意提了句:“大夏国君、贵族基本是党项族,共八个部落,其中拓跋氏是大夏王族。这些党项人多数是从西北的羌族迁移过去,或是其他蕃族和西夏人的混血,你也知道大夏推崇佛教,西北蕃族毕竟同源,也很信奉佛教。”
转而便说起其他,直聊到夜幕降落,星子满空,二人才回府,自然得到等了他们好几个时辰的海叔的黑脸,但他们脸皮都厚,完全能做到视若无睹。
***
元狩帝的密旨还是偷偷颁布下来,令霍惊堂担任陕西制置使,即日启程去西北调查天都寨一役的真相,再派赵白鱼赴任陕西经略使,即日启程招抚边境蕃族。
制置使和经略使的职能有些相似,都是临时设置的二品军事官职,随时调派、委任并撤职,和钦差的职能有些相似,算是同一个类型的官职设置。
前者是筹划沿边军事,后者抗击大夏和招抚边境蕃族,倒也有权过问天都寨一役,也能调兵遣将,算是要人有人、要权有权,元狩帝给得挺大方,不像两江时抠抠搜搜还满腹算计。
虽不是监官但也能陪同西北,霍惊堂勉强同意安排,接过密旨便和赵白鱼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赵白鱼还挺期待,霍惊堂老跟他描述西北大漠好玩的地方,早就勾起他的好奇心,因此更不抗拒。
虽是密旨,但赵白鱼身兼京都府知府和御史中丞两职,骤然调职自然瞒不过朝廷百官的耳目,因此二人的行踪很快被知道,只是不知以何官职前往西北。
没人不识趣地跑来问,不过对于消息来源广泛的人而言,猜出赵白鱼的官职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