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8月8日,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是个死婴。
克拉拉拒绝医生和护士的委婉话语,在那两张讨厌的嘴巴张张合合,她自始至终都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克拉拉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了八天,期间身体依旧像是还未生产结束一样继续出血。
第一天医生说把它们称作子宫蜕膜脱落,说是正常情况,第八天又悄悄改口想让我签病危通知书了,
因为克拉拉身体还在一刻不停的出血,直到她的子宫排出来之后,还在不停出血。
吊瓶旁边新挂上了血袋,红色的浆体顺着管道流进她的身体,然后再通过她的口口流进床里。
医生检查不出她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那些血液就像是从她的每个肌肤褶皱,每个毛孔里一点点渗出来的。
即使24小时打点滴输液,克拉拉依旧迅速消瘦下去。
她脸色苍白,四肢如同枯枝,她沉默寡言,一连八天,足足192小时,11520分钟都没再跟我讲话。
医生说她得了产后忧郁症。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我问他。
“您应该好好陪伴她最后的日子。”
医生说。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
“我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您说的太不合实际了。”
我没办法接受克拉拉死去。
所以我翻遍了医院的每个垃圾桶,没有找到我们的孩子,就顺着处理死婴的名单顺序挨个找了过去。
我没在殡仪馆火化名单上看到它的序号,于是我把剩下的人聚集到了一个屋子里,当着他们的面活剥了一个人的皮,终于拿到了它的位置。
“您疯了,您会下地狱的。”
我打开门时,提议让我陪伴克拉拉最后日子的医生瘫倒在地,哭着对我说。
“不,我不会,”
因为找到了能让克拉拉活下去的理由,我心情变得很好,就不由多说了两句,
“我已经在那里爬出来了,没有人能再让我下去。”
我在标本房找到了我们的孩子。
它被泡进去好几天,身体更加柔软了,我把它拿出来清洗的时候没太控制住力气,不小心搓破了它半个身体的皮。
我用从隔壁婴儿那里偷的襁褓包裹住它,但即使带着浓厚婴儿香波和奶味的布料也没遮掩住它身上刺鼻的气味。
我有些担心会露馅。
但克拉拉没有发现。
我刚抱着它进门就惊喜的发现克拉拉微微侧过了头,瞪着那双漂亮的海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住了我怀里的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