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溜的太过出乎意料,不仅那些大臣没反应过来,跟在沈惟舟和秦随两个人身后的那群婢女侍卫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溜之大吉。
现在偌大的宫城里四周无旁人,明月高悬在天边,泛着暖意的风徐来,吹在人身上只觉得倦意更浓了些,两人就这么并肩慢慢走着,漫无目的,身后斜长的人影渐渐交织在一起,气氛安静地不像话。
周围沉默了片刻,沈惟舟反问:“陛下要达成什么目的?”
秦随想了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战争。”
沈惟舟没说话,他知道,秦随自己会继续往下说的。
果然,帝王继续道:“打来打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江山?财宝?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要来何用。”
但是来人间走这一遭,重要的不仅仅是结果,还有那几十年真切而意义重大的过程。
“但是天下迟早要一统,战乱迟早要发生,”秦随的声音有些轻,轻到沈惟舟必须要很靠近他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朕能做到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和损失,而且要最大程度地护佑……秦国的百姓。”
秦随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一定要有人死的话,秦国的人最后死。其他的百姓等天下一统之后才是他的责任,至于现在,都是叫不出姓名的路人甲。
“如果一味忍让的话,燕晋两国就会得寸进尺,与其让他们先出手,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朕的手里。”秦随很冷静,“再往后拖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也不是不能拖,但那种时候天下形势如何尚未可知,朕也不能确定秦国继任的帝王……”
“——是什么货色。”
秦随没再往下说,但他的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了。
纵青史留下千古骂名,他要海晏河清,普天太平。
但挑起外患之前,要先解决内忧。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说,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终于,秦随听见沈惟舟开口。
“为什么要端水?”沈惟舟敛下长睫,冷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细小的绒毛,说出的话无波无澜,“如果天平注定要偏向一端的话,那就打翻它。”
弹幕一惊,随即似乎是理解了沈惟舟的意思,纷纷抬头去看秦随的反应,却发现秦随好像早有预料,或者说本身他也是这么想的,神情比沈惟舟还要理所当然。
主战派和主和派处在天平两侧,各派都有各派的考量,各派都有各派的砝码。秦随是那个掌控天平,往其中投放砝码的人,但中立派漂浮不定,包藏祸心者虎视眈眈。
就算端水又如何?
天平两端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可笑砝码而全面崩盘,就像这朝堂一般,今日给秦随助力,明日就给秦随阻力,秦随被他们牵制,后方不稳,哪有心思去跟姬衡玉和云子衍对峙。
“自古以来朝堂都是制衡帝王专断,帝王又靠在朝堂上端水来平衡各方势力,以稳固统治。”沈惟舟不是很理解秦随在犹豫什么,“但是陛下,你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