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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味炉开(第1页)

叱卢润坤敢拿自己视若珍宝的生命发誓,这辈子从未看到过如此的景象,沉寂的古鼎迸发出慑人的万丈光芒,将黑洞洞的山内照的宛若这宫殿建造在太阳上一样,数万条金灿灿的链子栓挂在崖壁之上,颤抖着、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金色的符咒形成一道无明确界限的壁垒圈在外围,漂浮而上,除了竖立在中央的单于浒,无一人可直着站在洞穴的底下,而单于浒那微弱的狐狸实体在炫目的金色中也显得极其不明显。

没过多久,参味炉从天而降,重新落回原地,激起一片的尘土飞扬,继而恢复原样。

单于浒从中间走出,显得十分疲惫,刚刚操作完如此大的工程,此时疲乏成这般也是正常,叱卢润坤眼尖地瞅见那明晃晃的黄龙印就挂在他左侧的皮带间,在外围厚重的大袄里一闪而过、不见踪迹。

他行至四人面前,让另外两个将军和叱卢润坤先上去,另外二人头也不回地向上走去,只有叱卢润坤心里犯怵,没打算挪步,刚刚棠溪铭识告诉她参味炉此番沉寂并不算完,只是单于浒营造出的假象而已,上古神的神器,岂是一个小兽可以操作的,想要让它安静下来,就得献祭一个人,另外两人的部下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而庞博文的队伍因为有单于浒在而损伤较少,他心中有愧,所以不可能拿另外两个人献祭,只能是庞博文。

叱卢润坤小步小步地向外挪着,紧张地盯着单于浒地动作,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对于她而言就是棠溪铭识的催命符,因为知道结果,也因为知道“他”其实是棠溪铭识,所以她会担忧,不自主的担忧,棠溪铭识也笑着,却笑得更加瘆得慌,也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如何能真的快乐地笑出来,不过是邯郸学步,此时他笑得越卖力便越让叱卢润坤慌张,突然,一道密语传音响在脑海之中:“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她抬头望着他,心里有了更多的难过,可是她无法改变他的结局,因为这是庞博文必须经历的事情,作为他的扮演者,棠溪铭识必须要心无旁骛地跳进锅里,等待着被烧成灰烬的命运。

她猛然转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扑上地面,快到忘了呼吸和喘气,将一张脸憋到通红,那一丝窒息的感觉传来好像才让她找回了心神,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与路过的兄弟打招呼,给金印做答应了她的甜点,和路过的熟人调侃,可是她面上越镇定,心里的凉意便越让人慌张,她一路遵从着腿迈开的本能行至屋内,将门关的死死的,坐在床上不发一言,腕间的妖力被召唤出来,在手腕间悦动,她不去看,不敢看,只是用烫人的触感感受着棠溪铭识的生命,不知过了多久,灼人的感觉再也感受不到,她觉得自己或许会非常的恐慌以及悲伤,但是没有,她好像只是将自己的心脏扔进了一个不见底的窟窿,感觉孤独,在这虚假的世界里,唯一一个可以陪她的活人已经成为了灰烬,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走的时候疼吗、痛苦吗、难受吗?这些东西哽在喉咙里无法吞吐,她稳住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都已经消失了,她训斥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依靠别人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依赖与到达结果,而是一个相识已久的人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濒临死亡的慌神,可以怎么办,她心里头很乱,楚昌冶死时的血迹和大火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匆匆脱下鞋袜躺在床上,想着睡着就好,睡着就好,可越是此般便越难睡着。

她干脆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从她遇到的种种开始写起,皇后孤苦伶仃,无人依靠,在自己孤寂时捡到了被人抛弃的单于浒,她决定收养他,作为自己的义子,可是楚昌恒因为其父皇的私心,成为了他心爱的儿子登上皇位的垫脚石,然后,然后便是单于浒被晋国国王骗,恼羞成怒,灭了晋国,骊国成了躺赢,然后便没有了,这中间少了东西,画册没有完,楚昌冶死亡到单于浒成为大当家之间的岁月没有了,这是单于浒偏执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她和棠溪铭识都没有看到,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用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只为让他的母后长生不老,宁愿牺牲自己的弟兄也要这样子,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成为一个变态般的疯子,这个环节没有了。

思考的停顿让她更为焦虑,这种感觉倒是离奇般与对棠溪铭识的担忧形成了对冲,她开始冷静,理智地看待这些问题,最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好梦当中,困意快将其席卷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杜觉宜,应当也是个死人了的。。。。。。

“叱卢润坤!叱卢润坤!”迷蒙间,叱卢润坤听着这一声声呼唤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她从自己的臂弯中将头抬起,看到的便是正襟危坐在床边的棠溪铭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睡姿简直不忍直视,四仰八叉地匍匐在床边上,像是刚刚从井里被捞出来丢在这里一般,可反观那人却衣衫整齐的不要不要的。

“元尊当真是模范人物,睡觉都如此正规整洁。”

“承让。”

叱卢润坤眉头一皱:“你调侃我。”

棠溪铭识捡起掉在地上的画卷放置柜子顶端:“彼此彼此。”

“其实我睡觉一像很乖的。”叱卢润坤辩解道。

“是吗?”

“嗯哼。”

棠溪铭识将拍土的叱卢润坤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开口:“恕本尊眼拙,没看出来。”

叱卢润坤握紧自己的拳头,突然又想起这家伙两次被扔进火里烤的模样,终是没说跟混不吝的话,不过她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在画中的矫情,当真是难以表述,所幸就这茶喝进肚子里,不打算捞出来细细言说,哦,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将其捞出来细细言说。

“过了多久了。”叱卢润坤问道。

“半个时辰。”

“这次这么快!”叱卢润坤非常惊讶,她可是在这里头待了九年,怎么才半个小时就没了。

棠溪铭识从上方将画册取下来,掂了掂三本的重量:“许是这本比较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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