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防“三不去”,那畜牲还是趁着她父亲病重时干的。
洪先生回到娘家没多久,父亲就病逝了。
至于母亲,则是比父亲去得更早。
也是因此,她的父亲临死还在担忧她的后路,洪先生也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从前这些事情,她一直都积压在心里,除了当初收留帮助她的那位姐妹,她谁也没有说过。
可那位姐妹虽然也心疼她,但话里话外都说这是命,女人生来命苦,叫她认命。
笑话,她怎么可能认命呢?
真的认命了,她就该按照那些人的想法,一根绳子吊死。
多年以来,她再不敢向人倾诉自己的遭遇,就怕再遇见一个一边同情她,一边让她认命的。
次数多了,她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可是今日得逢知己,眼前坐的四个,都是当世巾帼,洪先生心头涌起一股倾诉的冲动。
她一边诉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洪秀秀,你真是昏了头了。世道如此,谁又会真的理解你?
但压抑得太久,好不容易找到发泄的出口,又怎么止得住呢?
梦游般地说完之后,她就愣愣地低着头,似乎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真是岂有此理!”红杉拍案怒喝,“洪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洪秀秀脸色一白,嘴角方才挂上苦笑,就听见红杉控诉道:“你怎么能够强求畜生懂得人怎么做呢?”
她猛然抬头,就对上了一张满是嘲讽的清艳容颜。
红杉冷笑着咬牙,“畜生就是畜生,哪怕侥幸得了一张人皮,也去不掉那得志就猖狂的豺狼习性。”
“没错。”玉莲笑意盈盈地给她续了茶,温柔款款地说,“你和一个畜生置了那么多年气,实在是不应该。
难不成,洪姐姐还指望畜生能有愧疚之心,有朝一日会跪在你面前磕头认罪吗?”
徒南薰虽然没说话,但只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是赞同红杉和玉莲的。
一直没说话的吕先生突然蹦出了一句,“辱畜生了。我家里曾养了一条狗,忠心耿耿的很,从来不会干翻脸不认人的事。”
众人皆是一愣,红杉麻溜认错,“我忏悔,不该侮辱畜生。那玩意儿怎么能跟畜生比呢?”
玉莲也真诚地反思,“不错。狗忠心耿耿能看家护院,猫灵活敏捷能看护粮仓,猪牛羊给咱们提供了多少美味?我的确不该侮辱它们。”
洪秀秀“噗嗤嗤”就笑了起来,且是越笑越畅快,直到笑出了眼泪。
“不错。”她语气干脆地说,“一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我又何必耿耿多年?”
她举起了茶杯,“多谢几位妹妹开解,我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五个女子一起举起茶杯,相互碰了一下,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徒南薰对吕先生道:“庄子里有好些人家养狗,吕姐姐若是喜欢,等哪家的狗子下了崽,可以抱养一个。”
“真的可以吗?”吕先生眼睛一亮,散发出无尽的渴望。
“当然可以了。”徒南薰笑道,“养个狗怎么了?我们家花园里,还有一窝大蜜蜂呢。”
她话音刚落,银雀就进来通报,“公主,莲花姑娘来了。”
好嘛,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快把莲花姐姐请进来。”
她一面吩咐银雀,一面对洪、吕二女道:“这位莲花姑娘,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堪称当世巾帼之最也。”
“哦?”洪、吕对视了一眼,吕先生笑道,“今日倒是要托公主的福,与豪杰一晤了。”
“谁是豪杰?说谁呢?”
人未至,声先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我几日不来,妹妹莫不是又有了别的相好?”
徒南薰等人早已起身迎接,闻言直接啐了她一口,“你贵人事忙,还不许我找别的姐姐妹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