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年前的时候,他和方光琛陪着当时的传旨钦差沉迅前往京师的路上,途径过来州府城,并从当地官员的嘴里听闻过汤若望讲学的事情。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那是来州府当地民间的事情,又不是金海镇的事情,更不是军中的事情。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
就在刚才,当杨振语气森然地询问吴朝左军中可有信所谓天主之教者的时候,他心中就悚然一惊。
如今杨振果然质问起他来,当下他冷汗直冒,只能老实认错。
然而他认错也杨振心头的不满。
“处分你有什么用?原本我看你辛苦,预备奖赏一番,也把统计公所下面的有功之人提拔一批,但是现在,我看就先功过相抵吧,看看后效再说!”
“卑职有过错,都督不处罚已是施恩,哪敢邀功请赏,请都督看卑职以后表现。”
对杨振所说的话,李吉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他心里面对汤若望的恨意,也立刻就升腾起来了。
“明天吴总兵回登来西路,你带一些人,带几条关船,也跟着过去。把汤若望,还有他招来的其他洋和尚与随从们,都请回来!”
“都请回来?都督还要见他们?”
尽管李吉一向心眼儿活,颇有心机,可是听了杨振的这个话却有点疑惑了。
原本他已经断定,自家都督对汤若望那些人肯定已经动了杀心。
毕竟方才自家都督已经将他们定为邪魔歪道,而且已经嘱咐吴朝左将军中信其教者都处理掉,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听了杨振的这番话,刚刚挨了训斥的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
不过刚问完,他就后悔了,看见自家都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李吉后悔得只想抽自己嘴巴。
李吉正在懊恼的时候,听见杨振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突然变得很有耐心,对他语重心长说道:
“当然是得请回来,难不成任他在来州府继续聚众讲学,讲他那个什么泰西的天主之学吗?不过,至于见不见他,呵呵,那就要看情况了。
“毕竟海上有风浪,从来州府出海到这里,海上路程也不近,万一有个闪失,本都督就是想再见他们一面,也不一定就能见得到吧?”
李吉一听这个话,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都督是什么意思,马上点头道:“是,确实不一定,是卑职唐突了,卑职一定把事情办理好!”
同时他下决心,务必保证杨振再也见不到汤若望一行人。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另外,吴总兵——”
“卑职在!”
“既然汤若望一心讲其学,无心再管登来西路的防疫事务,那么你这次回去以后,就要好好栽培你那个本家吴有性,给他一个登来西路总医官的名头,叫他协办潍县救济营、隔离营一应事务。”
“卑职遵命!”
说完这些事情,几个人又边吃边议了一阵有关转送流民出海拓荒的其他问题,然后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俞亮泰带着从人,乘船往东南,自回登来东路驻地。
而吴朝左与李吉则各带从人与传旨,组成一个只有几条船的船队,从双岛湾出发向西南,奔来州府沿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