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白从展位前的一片繁乱中抬起脸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景初穿着轻便的外套和白色的衬衣,舒适的休闲裤下是一双白色的球鞋,鞋子上颜色跳脱的点缀和他以往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沾边,但也看得出是精心搭配的,显得他年轻了五六岁。他随意地站在展位前,甚至有些慵懒,不再那么挺着绷着,脸上的笑意盈满了梨涡,真像一个偶然经过的工作人员。
若不是那双眼睛依然如深潭般沉静,裴舒白都要认不出他来。
她蓦然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上顺利吗?”景初走上前,笑意逐渐温柔,“怎么不先休息下?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伸出手,像从前一样自然,仿佛两人不曾分开,两人昨日还共进晚餐似的:“脸上脏了,像一只花猫。”
手指触到脸颊,裴舒白别过了头。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无所适从。
她一个人走了这么远才到了这里,内心期期艾艾,心情起起落落,一路的期待与失望汇聚,真的见到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手脚。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雨声由远及近,雨点打在展位的棚子顶上。这个地方,说是展位,不如说更像是一片空旷的露天区域下聚集起来的许许多多的小摊子,下起雨来就会被打湿。
“下雨了!”裴舒白慌乱地将露天的部分收拾进棚里。
景初却跟个木头似的,扎在原地,不动也不
躲雨,就那么站着,抬起的手臂也不曾放下。
“别发呆,快来帮忙呀!”裴舒白连忙喊他。
这个人,难道换了个地方就傻了吗?
“哦。”景初这才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随裴舒白忙碌起来。
有他帮忙,很快东西都打理好了。
“失策。还想着今天弄好,明天可以赶早呢。”裴舒白将防雨布盖在产品上,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抬手抹除掉额前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五月阴雨天多,好天气是少了些。”景初也正好将手头的事情做完,直起腰来,“明天要是下雨,就不必过来了。”
“为什么?”裴舒白不明白。
“雨天好睡觉。”
“。。。”
“可以睡到自然醒,在床上喝一杯咖啡,用些早餐,听听雨声。”景初见裴舒白逐渐皱眉,不再逗她,摊了摊手,“大家都这样,结果就是,展会就没什么人来,就算开着摊子也无用。”
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法国,下雨的时间,是用来放松和制造浪漫的。
“你以前来的时候,也这样?”裴舒白忙了一天,劳累之余想起景初以前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以前觉得他一人做完这些事情有多么不容易,今天自己亲手做了,才知道真不容易。
“嗯。”
“那你可真会偷懒。”裴舒白身体疲惫,但依然嘴硬。
景初轻声笑了。
“送你回去。今天你真该好好休息。”他垂着手,偏了偏头,示意她跟他
走。
“你怎么知道我住。。。”话未出口,裴舒白就觉问的愚蠢。
酒店也是合作方定的,他自然知道。所以他今天过来,必然是能找到她的。
真不公平。
他离开了这么久,一切依然尽在掌握;而她却连他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
裴舒白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他较上劲了,只道:“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带伞了?”景初问她。
“。。。”倒真是没有准备。
但看景初一身轻便的衣衫,也没看到他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