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了好啊,淹了好,萧家村边上还有几个村口,这些年也逐渐有了人,原本的河岸成了河流,河流成了河岸,如今新的村子再不是一家独大,但是河对岸,大家还是习惯性的称为萧家村。”
“似乎这样,就能沾到那帮子前朝余孽的光,着实是恶心了。”
“但这和李城隍以及他儿子没有关系。”
半老汉子说到这,便是极高兴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啊,今年和孩子约好了,回家去,给儿子娶亲,弄个美媳妇,儿子么,自己弄个戏班子搭台,回头再整个胖大小子,这人间一遭啊,也算没有白来。”
“啧!人间啊,好的很!”
中年书生笑了笑,白衣女子不置可否,白衣僧人则是宣了声佛号。
此时,士兵则是开口,对半老汉子道:“到我了,我的故事,安息的黄沙与血你各位,想要听一听么?”
仙祖对李辟尘道:“人成了神,但这神灵却护不得自己的孩子,于是他又成了人,从过去而来的老人,永远活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像是一曲大戏,没有落幕的时候。”
李辟尘:“这也是人间,他的义子早已埋骨,他却得了失心疯,以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于是每隔几年,十年,都要回到萧家村去,他的时间早已定格。”
“神入妄,坟作子,结局是好的。”
仙祖的目光动了动:这是好的?!“
李辟尘忽然咦了一声,问道:
“仙祖,已经生出怜悯?”
仙祖道:“观蝼蚁死,未有哀怜,只是这老神讲故事的本事过于厉害了点。”
“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过如果把他从这种妄想中唤醒,他或许便会真正发狂,屠了那村子里的所有人吧?”
李辟尘摇了摇头,低声吟起:
“昔日丹阳行乐里,百岁光阴如奔骑;谁记千古旧香火,无生路上闻神涕。”
他对仙祖道:“乘了这舟,便皆可得渡了,这还不算好么?”
李辟尘又笑:“自然是好的,我们,继续听吧?”
仙祖若有所思。,!
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人凭五谷则生,缺五谷则死,这五谷吊着那口气,而野神麽,凭香火而生,无香火则死,世人若是不记得他了,那他便早就当死。”
“所以野神啊,没有人供奉,没多久就要自己挂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土地山神庙里都是一些野猴子的原因,它们又吃香火又吃水果,久而久之受得灵性,嘿,也能办点小事情。”
“能办事,就是有人信,有人信,就有香火”
白衣僧人突然道:“然无信则无香火,神入灭,无众生。”
半老汉子一拍手,胳膊肘又捣了一下中年书生:“看看,大师这话说的真对。”
中年书生翻白眼,心道和尚讲的对,你捣我干什么?
“你挨的近呗。”
白衣女子又在心里默默吐槽。
半老汉子继续讲着:“野城隍啊野城隍,这李城隍的庙到后头,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个山神庙,还是土地庙,还是城隍庙总的来说,就是成了个无人问津的野鸡神,那地方遍地都是死人,指望谁来上香?是河里的骸,还是泥里的骨?”
“这世上哪里有能跳起来的白骨呢?哦,我说的是那种死透了的,不是那种嗯那种怪物,鬼啊妖啊什么的”
半老汉子说着,忽然李辟尘笑了一声:
“有的。”
船家开口,自然引得五个人都看过去,半老汉子嘿然一笑:“得,船家拆我台呢。”
中年书生道:“可不一会给你从这里丢下去,快讲!船家也听着呢。”
白衣女子,白衣僧人,士兵,也都纷纷点头。
士兵似乎有意道:“船家也有故事,但现在是你在讲。”
半老汉子甩甩脑袋:“是啊,我在讲额总之,那庙荒了大约一百多年,太祖皇帝倒是看到过那个庙,但是对于里面的神啊,他的评价倒是不高。诶,这神还在呢,就剩着一口气,听得被羞辱,却也连怒都生不起来,这无聊啊,等死也等不来总是就差一口气”
“后来大概知道,那李城隍晓得了,原来是自己生前在青史留名,虽然这城隍庙别人不晓得供奉谁了,但是城隍自己还是有留名的,这就是最后一点神气,消散的比起其他的野神来说,要慢的多。”
“哦,死还是能死的,只是要等很久,没事干做什么?庙里的泥神没事只能数青蛙,香炉里都是灰和蜘蛛在爬”
“直到后来,太祖皇帝安定天下之后那大概是洪武额多少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