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惊才绝艳的写作天赋让很多人记住了狂野书生这个名字。
三年来,他写过各种各样的故事,尤以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最为擅长,但凡是识些字的少女少妇,无不对他的故事爱之若狂,白日里怕家长夫婿责怪,晚上挑灯夜读,直看得柔肠百结,欲罢不能,哭湿罗帕无数。
有人对他极尽吹捧,认为他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满腹淫词艳曲,只会哗众取宠,丢了天下文人的脸。
但不管怎样,谁都不能否认他赚钱的本事,也不能否认他凭一己之力带动了文学相关产业的经济繁荣,造纸的,印刷的,出书的,卖书的,说书的,不知有多少人借着他的光发家致富,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有周边小国的书商都慕名而来,想要和他合作出书,只是长山不想让他太累,能推的都帮他推了。
这年冬天,大财主王宝藏又来了一回,说自己想要开发儿童读物的产业,问狂野书生有没有兴趣与他合作。
当时阿野正好去了医馆扎针,魏名扬也不在茶楼,长山独自接待了他,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合作邀请。
长山说:“我们狂野书生是写成人读本的,对小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并且我们在各地都有专门合作的书商,出于诚信,一般不会和其他书商私下合作,烦请贵客以后不要再来打扰。”
王宝藏不死心,提出想和狂野书生见一面,亲自对他讲一讲自己做儿童读物的初心和理念,以及儿童市场的美好前景和巨大利润。
可惜长山油盐不进,不管他说什么,始终还是不同意他和狂野书生见面。
王宝藏无奈,只好再次无功而返。
下午,阿野从医馆回来,听茶楼的伙计说去年那个姓王的大财主又来了,但是又被长山赶走了。
阿野忙去找长山,问那个王宝藏有没有欺负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越是这样,长山越是愧疚,随便说了几句把他骗过去,自己跑到楼顶喝得酩酊大醉。
晚上,阿野要休息,等了许久不见长山回来,便裹了件斗篷打着灯笼出去找他,找了很久,才在楼顶找到了他。
“大冷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害我好找。”阿野走到长山面前,借着灯笼的光,看到他醉醺醺的模样,惊讶道,“怎么喝成这样,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长山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抢过他的灯笼把里面的蜡烛吹灭扔在一旁:“别照我,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什么意思?”阿野不解,挨着他坐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长山就地躺下,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冷清的星斗,想起自己和阿野在姊归山里住的那几晚,想起阿野指着天空一个一个告诉他那些星星的名字,想起阿野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从山里带出来。”他闭了闭眼,只觉得从眼眶到心底都酸涩无比。
“为什么,我觉得从山里出来挺好的呀!”阿野在他身边躺下,和他一样把手枕在脑后,“我一直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把我带出来,我一个人可能早就死在山里了,哪里会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可是……”长山欲言又止,停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个好人,并且对你撒了很多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感激我吗?”
“会。”阿野毫不迟疑,“不管你是不是好人,至少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如果你当真对我撒过谎,那也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长山又陷入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阿野偏头看他,猜测道:“是不是那个王宝藏让你不开心了?他一来你就该告诉我,让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长山没有回答,只是很轻微地叹了口气。
阿野又道:“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了,如果担心他还会来找你,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只要你开心,哪里都行。”
长山紧闭双眼,泪水还是从眼角渗出来。
阿野又道:“实在不行我们还回山里住,只要你开心就好。”
长山还是没说话,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阿野以为他睡着了,怕他着凉,便起身脱下自己的斗篷给他盖上,准备下去叫两个伙计把他抬下去。
刚要走,长山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阿野,我骗了你,你其实不叫阿野,你叫望春,你也不是孤儿,你还有亲人,如果你愿意,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找他们。”
冬夜萧瑟,四下寂寂,阿野呆立在原地,任由风声呜咽着从他耳边掠过。
望春?
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