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湄更衣,特意去了老丈那边。
老丈身上,药的味道太过于复杂,形成一种刺鼻的气味,让人敬而远之。
薛湄觉得,远离他很不礼貌。她知道,嗅觉一会儿就麻木了,忍一忍就没啥大问题。
她果然不动声色,坐在老丈旁边。
她也不是什么都问。
若是样样问,她的问题就变得廉价。虽然薛湄也好奇他怎么不洗澡,是单纯的懒,还是有什么讲究。
闲聊几句,薛湄就主动说起了自己有个堂妹。
“……算起来,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家给她一颗甜枣,她就用命去回报。”薛湄说,“这样的徒弟,不会辜负您的,您意下如何?”
老丈似乎很感兴趣。
他说:“这些年,我的确想找个徒弟,只可惜胡氏兄弟志向不在此。本事不用太大,稍微有点智慧就行。既然你说那孩子如此和善,你让她来吧。”
薛湄点点头。
她又问:“老丈,您姓甚名谁?怎么和神医阁的人有仇怨?”
老丈:“……”
他估计没想到有人直接问他,顿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路。
他似乎要开口,都感觉不顺畅,又打了回去。
好半晌,见薛湄还在安静等待着,并没有转身离去,老丈的唇齿似乎清晰了很多。
“你可能没听说过,楚国人应该都知道我,我叫杜川峰。”老丈说。
他已经很多年没提这个名字了。
薛湄却道:“我知道,听神医阁的人提过。杜川峰是有名的制药行家,中年时精神失常,杀妻杀子。梁老先生帮您报官的,故而您恨他,是不是?”
老丈:“……”
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沉迷制药,时常不在家,只有个独子。他去世的时候七岁,聪明活泼。那婆娘照顾他,却跟隔壁那混子偷*,躲在屋子里行龌龊事,孩子落井了她都不知。
我把孩子的尸体捞上来,她羞愧难当,自己抹了脖子。那奸夫居然还上门取东西,我扣住了他,要打死他给我妻儿偿命。
他是那个老不死的远房侄儿,不小心跑了,姓梁的维护他,非要说我杀子杀妻!幸好知府大人明鉴,饶我一命。”
薛湄:“……”
怪不得他不洗澡。
经历了这些,薛湄觉得他的心理问题可能会更加严重。
一代好好的制药高手,毁在这种人伦惨事上。
他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