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需要用柴禾也不需要用锅,光靠风吹日晒就行了!”晏卿道。
这话让大家十分心动,除了海水,旁的什么也不需要,只靠风吹日晒就能制盐,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啊!
“那咱们要怎么晒?把家里的盆都接上海水,放太阳底下晒?这也晒不了多少吧?”徐父问。
“这样太慢,得多少盆才能晒的够用啊?我觉得可以挖个大池子,蓄上海水,反正晒一盆也是晒,晒一池子也是晒。”晏卿不动声色的引导着。
“咦?这是个法子,我看这样行。如果晒出来的盐多了,咱们吃不完还能拿去卖!”
“卖盐啊,那可更赚钱了!”
……
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这个时候过来?”徐母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开门。很快,她领着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进来了。
妇人身形瘦小,干瘦如柴,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轻飘飘的挂在身上,让人感觉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脸上的皮肤和大多数渔民一样黝黑皴裂,并且看起来格外憔悴。
“晏卿,这是你春香婶,说是来找你问点事。”
“啊?春香婶?你怎么来了?快坐。”如果不是徐母提醒,晏卿根本认不出来这是春香婶。
记忆中春香婶十分爽朗爱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身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死气。
春香婶顾不上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晏卿,你跟水生都回来了,那我们家栓子呢?栓子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你们是分开回来的吗?”
晏卿心头一震,立刻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
栓子是被雇去带路的那十人之一,跟原主和水生都是徐家村的。另外七人是隔壁两个村子的。
他穿来时,栓子等人都已经去世了,所以他印象不太深刻,一时没想起这茬。
现在被栓子他娘问起,才想起这件事。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春香婶这个噩耗。
徐母此时也想起了一同去的还有栓子,水生说只回来了他们俩,那栓子多半是遇难了。
她看向晏卿,用眼神询问他。晏卿缓缓摇了摇头。
她便明白了,叹了一口气,对春香婶说,“栓子他娘,栓子他……没了……”
春香婶如遭雷击,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嗫嚅着,“没了……”
徐母连忙去扶她,“栓子他娘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失子之痛任谁也没办法平静的接受。
春香婶连哭都哭不出来,瘫软在地半天都扶不起来。徐母看她跟癔症了似的,连忙招呼徐老大兄弟,送她去看大夫。大夫给她扎了针,才总算有了反应。
“我的儿啊……”她伏地痛哭,哭的肝肠寸断。
晏卿看的眼酸,便悄悄离开了。
这仅仅是他看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两百多个母亲失去了儿子。
这就是古代,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晚上,徐母回来后,还在叹息,“栓子他娘也真是命苦,栓子走后,她当家的跟大儿子出海,结果遇到风暴,连人带船都没了。她就剩栓子这么一个念想,结果……”
结果栓子也出事了。
难怪这次见她,跟记忆中的相差那么大。丧夫又丧子,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
“她家老大留下了一个闺女,才一岁多。不过老大媳妇儿走了,听说又再嫁了一家。也不知道栓子他娘撑不撑得住,她要是再一走,那女娃可就一个亲人也没了。”
徐父接话道,“我看难,她家连船都没有了。”
对于渔民来说,船就是命,是吃饭的饭碗,没有船就什么也没有了。
“也是啊,就算有,她一个女人家也出不了海啊……”
晏卿在旁边听着,越发沉默。
虽然栓子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但看着春香婶在他面前倒下,眼神变得绝望麻木,让他心情十分沉重。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