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嘴唇轻启,发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中性,他忽然用手轻轻捏着头发把玩了一会,随后眼中竟是满满的笑意,一个翻身跳入县衙之中,竟是轻功绝顶,片过不留痕迹。
夕阳日暮,拉出的剪影终于隐没了红衣男子的身形,晚风拂过,没有城市的喧嚣,将整个小县城衬得格外的安静。
陈殊跟着云衢来到云家,便有云衢的家人迎了出来。这小盐官家中有一母亲和一妹妹在家持业,所在的府院虽小,但却打理得井井有条。门院处还有灯笼高挂,对联也是崭新,看上去十分喜庆。
云衢因为林盛的事情脸上挂了彩,被母亲和妹妹拉住一顿询问,这才说出今日发生的事情。云母得知自己的儿子得罪了地头蛇,心中一阵担心,但听到有人出手相助,连忙感激地向陈殊再三叩首。
陈殊连忙将云母扶起,但见云家对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只得想着法子岔开话题,他看了眼院子内的红布,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云家是否有什么喜事发生。
云母这才起身,看着外面闪着的灯笼,很快笑了声道:“原来公子问的是这件事情。实不相瞒,这些灯笼都是咱镇上的杨老财给我们的。”
“……杨老财?”陈殊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
“公子是外乡人有所不知。”云母笑着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道:“咱这镇上,那林盛没有过来之前,最有钱的还算是我们的杨老财。杨老财家财万贯,尚州城里最热闹的商铺就是他们家开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我们县西边那块山也是他家产业,着实有钱得很。最近他儿子要从外面回来了,据说要带个媳妇回来成亲,这不可把老财高兴坏了,挨家挨户发个灯笼图个喜庆。”
“他儿子不是在这里吗?”陈殊问道。
“不是不是。他儿子可有出息,本来是和我们家云衢同一年考的会试,现在好像已经在外面当了个大官,可厉害得紧。”云母道,“你看这不连媳妇都讨回来了,也就我们家云衢没出息,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娘!”云衢没想到自己恩公的一番询问竟然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赶紧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可不就是嘛,哎呀你别拉我,不想我说就赶紧自己找个!”云母看着云衢拉着自己的衣角,干净一手将自己的儿子拍掉,又笑着看向陈殊道,“对啦,恩公,我看你年纪也和我家云衢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陈殊听着哭笑不得,他事实上的年纪应该比云衢还要大上几岁,只不过在床上躺了七年,容貌基本没有多大的改变而已。此时听云母说起来,便笑着解释自己没有成婚,但已有心仪的对象。
云母看着一番钦羡,只道是哪家的小姑娘眼光这么好。云衢听到陈殊已经有心上人,也不禁暗暗好奇,只想着这世上是什么样的女子会配眼前这个男子。
刚刚在和林盛对峙的时候,他心里明明十分害怕,但有陈殊在身侧,心中的畏惧也慢慢被驱散。他的恩公是这样一个男子,想必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也能和他一样被给予勇气,勇敢无畏吧。
云衢在心里暗暗地想。
陈殊看着云家人的目光,知道他们有所误会,却也没有解释。他心中的人只有解臻一人,只是解臻并非是女子,而是和他一样的男人,他以前不曾想过此生相伴的人会是他,这世事变幻无常,恍然回首,如同大梦一场。
他和云家人聊了几句,便向云衢讨来纸笔,按照先前所说的给恭常钦写了一封书信。
恭常钦和他曾经在一起共事半年,应当认得他的字迹,若是看到书信想必就会知道自己已经回来……而恭常钦若是知道自己回来,那人也应该会知道。
陈殊看着自己的书信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折好,交予云衢。云衢看到陈殊真的写好信笺,立刻跑去找了驿站,对着信使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寄到京城。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陈殊初醒,忽然听到云府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外面哐哐的锣声。
他一愣,原本以为这锣声是嘉阳县的照例,但六识所及处却见云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好了,恩公,出事了!”他一边跑一边道,“林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