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看着长明,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长明说道,身形开始减淡。
“嗯。”陈殊点头,抬手擦干眼泪。
长明微微一笑,拉着陈殊坐在栏上,抬眼往远方看去。
明月当头,宫中有灯火未熄,在黑夜里驱逐黑暗,远处京城成为剪影,衬着天空繁星点缀,织成这片叠影幢幢的夜幕。
地平线上,又有一点白肚的光辉透出。
“好美。”长明又道了声。
陈殊闻言,目光从远方景色收回,轻轻侧首,却见身边的位置成空,已经没有了它的身影。
乌云掩月,天色似暗了下来,唯有星辰不变,闪烁着光芒。
陈殊再度用手轻轻擦了下眼睛,忽地似感觉到什么,连忙回头看去。
“陈殊?”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传来,解臻身披单衣,正站在长廊上看着他。
男人似看到他通红的眼眶,目光中带有担忧。
陈殊回首看着,心中有万千话语想要倾诉,但到了口中却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几步往他走去。
“怎么了?”解臻抬手想为陈殊擦干泪痕,却见对方将自己的脸掩在自己怀里。
他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复又放下,轻轻地拂过陈殊的背脊。
陈殊肩膀颤了颤,伸手抱紧解臻。
云开月明,清风再起。
长廊无声无言,唯有天边一点熹微投入,将两人身影映照在长廊上,慢慢拉长。
两年后,高崖上,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此处高崖位于厉国地界,原本此地植被繁盛,但十年前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天雷遭到焚劫,导致遍野焦土,足足过了两载方才有了一点绿意。而今经历了时间的洗礼,高崖上树木已经重新盘踞生长,绿草灌丛也有了膝盖的高度,看上去一片生机盎然。
这里人迹罕至,而此时灌木丛中却有沙沙人走动的声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夫就算再怎么不济,也好歹是临仙之境,怎么隔个几年连名次都没有了?”一个白衣老者边走边道,神情忿愤道。
他身上背着一把古朴长剑,身上着一白色长袍,天庭饱满,周身仿佛有染着淡淡的光晕,看上去仙风道骨,不像是凡尘中人。
周围鸟语叽叽叫个不停,这一人声响起,瞬间有几只燕雀扑簌飞入空中。隔了一会儿崖顶上有人响起:“真人已经突破武道人境,合该是当世第一人。要不我书信一封,让盗骨改改名次?”
说话的人身穿一声黑衣,一头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手上提着一玄铁胚。他转过身,露出一副俊逸的面孔,桃花眼轻轻弯起,看上去有几分可亲。
白衣老者闻言听了脚步一顿,立刻抬眼看去,只见崖顶除了说话的青年外,还有一人身穿玄衣,容姿清俊,手中持一把古朴长剑,也正往他看来。
这两人身上并没有他这般有夸张的光晕,但白衣老者看到还是低低咕哝了一声道:“算了算了,都要离开了,还管这些俗事做什么,不必如此麻烦。”
黑衣青年回头和玄衣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一笑。
“还有,臻儿,你们把解肃那小子带过来做什么?”白衣老者又气呼呼道。
他逮着解臻提问,玄衣人默了下,旁边的陈殊先回道:“解肃那孩子听说你要离开,想再见你一面。”
“他都当皇帝了还叫他小孩?”剑尘雪啧了声道,“而且你们怎么教的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
“……”解臻、陈殊同时静默。
这几年江山稳固,解臻于年前传位解肃,昔日的孩子已经掌管解氏天下,现如今有良臣辅佐,天下太平无忧。
只是他们二人与身边人辞行,少年皇帝心里难过,又得知剑尘雪会一起离开,便非要过来送别。
“也罢,就当给他上最后一课。”剑尘雪道。
“什么课?”
“上次讲的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剑尘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意味深长道,“今天,自然讲的是‘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这怕又是剑尘雪吃不消解肃纠缠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