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眼中的不可名状之物被投入了水中,砸碎了平静如镜的水面。令安宁的夜晚发出了“咔哒”的破碎之声,令清澈的池水如同沸腾般咕噜咕噜挣扎个不停。
无形的巨手搅动着池水,把底部的泥土捧出了水面,蠕动的淤泥翻涌而出染黑了整片水域。
池中漂亮的莲花无力地颤动着身躯,它碧绿而笔直的枝条逐渐变得漆黑而弯曲,舒展的碗装花瓣也因为软化而内卷。
这些纯洁的花朵被漆黑的泥土所侵蚀,在短短几秒内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妖异艳丽的存在。
自天井处攀爬而下的月光亲吻着肥沃的土地,温柔地唤醒了沉睡的花朵。
她们慵懒地舒展茎叶,嬉笑着争先绽放,令甜腻的香气如骤雨落下,打湿了毫无防备的信徒——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听起来就像急促的雨点打在了芭蕉叶上。
信徒主动跃入了漆黑的泥土。
“请安详地,前往永恒的极乐之国。”
“雨”落在了术士的脸上,化为了缓缓流下的泪水。
“用你们的血肉,将神明拉入人间吧。”
男人勾起了嘴角。
……
木桥上仅剩下术士和童磨两人了。
演罢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情景剧,男人弯腰坐在了木桥的边缘上。他将两支手往后背一撑,懒洋洋地欣赏起了自己的杰作。
当瞧到那些个“浮尸”被黑泥托上水面后,男人脸上愉快的笑容就慢慢变了味道。他拧着眉头,极为不满地发出了一声笑骂: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难得我这么辛苦,哄了这么多人下去给她补身体。她就让人入美梦,作为回报偷偷抽点血就放上来了?”
“这种效率,起码得再年才能恢复意识吧。”
而大半夜不睡觉连着目睹三场大戏之后,还是孩子的童磨同样感到了疲倦。
原本礼数周到的“神子”学着父亲那没皮没骨的模样,撑着身子做到了桥边。童磨悠悠哉哉晃动着两条腿,扭过头问他:
“那她应该吃什么呢?咒花又是何种存在呢?”
“你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童磨好整以暇,专注倾听的模样打开了术士的话匣子。术士将积攒多年的抱怨,一股脑塞给了这位预备的道标。
“人类给她的,那种虚无缥缈的光明只是害了她。”
“她被所谓的幸福蒙了眼睛,玩了一场过家家,开始还开开心心,后面难过到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