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莲花开败的这夜,他们窃窃私语,说着神明也含羞的情话。
“那我走啦,虎哥,坚强点,别哭鼻子。”
般弱亲他黝黑的脸颊,唤他乳名。
白玛降措仍如少年时臊红了脸。
“虎哥,下次早点来找我玩儿!”
公主在他怀中永远熟睡。
他终是泪如雨下。
答允她。
“好。”
前世今生纵横交错,他原来的面目已模糊不清,连他都辨认不了。
他究竟是多疑冷血的帝王燕弱衣?
是强势傲慢的军校生猞拜罗?
还是这片神山雪域里痛失爱人的王?
他记不起九重天的钧天弱衣清醒时是什么模样。
白玛降措取下自己绛红色的氆氇,裹住了这一朵凋零的莲花,踏着夜雪,往神山深处走去。
“神山,我来赴约。”
男人赤血流淌,掷地有声。
“我答应你,我愿永入神山,庇佑你我子民千年万年!”
以神的誓约,获得永生,再等你归来。
公主火葬那一日,白玛降措摘了朵藏波罗花,放她手心,她说喜欢它孤傲,长在高山之巅,傍石而生,又艳丽又粗犷。
她还说他就像一株高傲绝尘的藏波罗花,就是有点黑。
哪有男人像花的。
而且男人黑了才俊。
白玛降措吻她冰冷眼皮,直到沾染了他的炙热,他才缓缓起身,倾倒酥油。火舌舔舐着公主的裙摆,像是他的半生爱恨都已落幕。
他生在莽荒,又长在雪域,骨子里是腥膻的,回荡着马蹄与弓箭的声响,并不喜欢过多的伤情,但他此刻落寞得无法自抑。
公主走后,白宫红殿便只剩了他一人,光影仿佛也褪了色。
他起先很想她,总是问及旁人关于她的事情,穿什么样的衣裳,吃什么样的食物,后来人们苍老,也记不住事了,他就不再问了。
每夜,白玛降措会为爱人续起一盏酥油灯,昼夜供奉不息。
哥哥多吉也老了,它喘着粗气爬上了神山,像是怕弟弟被野兽叼走一样,尾巴把他圈了圈,再趴下去,眯着眼休憩。
山麓,人声鼎沸,又是一年的转神山,新面孔蓬勃年轻。
山顶,经幡飘动,血红色氆氇猎猎飞舞,白玛降措枕着哥哥雪白粗硬的茸毛,半张脸连带松石耳坠都被灿光淹没。
“哥哥,你说她会不会不认得回来的路?”
“哥哥,她会不会骗我?”
哥哥多吉刚眯一会,就被他叨醒,低沉咕哝了声,肉爪子拍了过去。
臭小子!当情郎的要有耐心!
咋咋呼呼最讨厌了!
白玛降措被拍了个结结实实,痛感也是真实的,他反而前所未有安定下来。
那就说好了,谁都不能反悔。
我守着神山与我们的今世,等一朵藏波罗花的疏阔天穹,等你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