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们路过一个被山鬼血洗的村庄,救下了仅存的少男少女。
少年虎头虎脑,壮着胆子与他们交谈,“我叫赵狗儿,是庄头的儿子,这是我的未过门的小妻子轻轻——”
旁边的少女正抿着凌乱的鬓角,闻言瞪了他一眼。
“赵狗儿,你又占我便宜是不是!我才不是你什么小妻子呢!你裤子的泥巴都没洗干净呢,配上本公主吗!”
少年讪讪一笑,眼睛浮现出羞惭又憧憬的目光,“我,我这不是怕他们是坏人嘛,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能挨着你就很快活了!轻轻,你不要同我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很难受!”
少女很受用,她挺了挺小胸脯,情态天真妩媚,朝着两人道,“我是十六国的琵鹭公主,看在你们救驾有功,允许你们唤我的闺名,梦轻轻!”
“哦。”
妖儿不冷不热应了一声,拉着小和尚从她身边经过,边走边问,“十六国不是人族的地界么?怎么冒出来一个老鼠精儿当公主了?”
对方那点儿道行,老鼠尾巴都藏不住呢,哪能瞒得住她的一双灵瞳妙目。
小和尚也一板一眼地回应,“她是骗你的,她就是老鼠精儿,大概是刚从巢里出来没多久,没见过世面,觉得咱们会被这口气阵仗唬住。”
释雪生修炼有成,早就识破梦轻轻的鼠妖真面目。他的意中人是一个纯真伶俐的小妖精,小和尚同样爱屋及乌,并不愿意去超渡那些没有沾染人命的妖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它们。
“啊?那老鼠精儿为什么要冒充公主啊?”
小和尚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问问她。”
妖儿噘嘴,“那算了吧,那老鼠精身上全是怪味,脏兮兮的,还鼻孔朝天,我才不要同她讲话哩!”
小和尚顿时紧张捂住她的嘴,“不可以这样说人家的!祸从口出,你心里清楚就好,别说出来!”
少年:“???!!!”
少年:“轻轻你是老鼠精?!”
少女被当场揭穿身份,又羞又恼,冲着小和尚直跺脚,“好你个小秃驴!今日休想本姑娘放过你们!”
说罢就气冲冲上前。
妖儿横在小和尚的面前,伸脚踹她心窝,惹来一声尖叫,“你不想放过谁?当真以为你是什么清纯妖啊?那山鬼是被你招来的吧,这村落那么多人都被你牵连死了,你还有脸不放过我们?再嚎一句,信不信我让小光头收了你这妖孽?”
少年被这变故惊呆了,伸出的手就迟了一步,“什、什么?”
般若居高临下俯视着惊慌的老鼠精,“傻子,你被她玩了,这老鼠精肯定是偷了山鬼的什么宝贝,不肯还给人家,你呢,又是色迷心窍,把她带回了家,这才招致了这场灭村的灾祸!你若不相信,搜搜她的身,便一清二楚了!”
本来般若也眼馋那山鬼的宝贝,但她觉得这老鼠妖臭烘烘,宝贝被她捂着,肯定也臭了,索性不要。
小和尚牵住她,叹息道,“呶呶,委屈你今日在此地用饭,我替他们超渡了再走吧!”
小妖精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软弹脸颊,“那你快去吧,我自己吃,不用你喂。”
奶膘不好意思抿着唇,“……嗯。”
后边那俩瞪得眼珠翻出来。
本以为是和尚哥哥带着祖宗妹妹,却没想到这俩是一对儿?!
小妖精才不理会他们的目光,反正他们明年就要成亲,怎么瞒也瞒不住的,她主动搬出杌扎子,又从竹筐里拿出一个精巧小锅,往炉膛扔了些炭块,在她的法力加持下,很快烧到红烫,锅内清水噗嗤噗嗤地冒泡。
小妖精又把蘸料放出来,端起甜白釉小碗,夹了片云霞沾了沾,热乎乎的薄肉片挟裹着清凌凌的甜汁,滑进了她的肠胃,舒服得脚趾乱弹。
还好跟小和尚走了一趟人间,不然她怎么能吃到拨霞供这样的绝顶滋味儿!
般若享受无比,冷不防旁边插了一句,“那是甜白小釉,是祭器,专供死人用的,你是不是盗了人家的墓?”
般若翻了个白眼儿。
咋,就你知道啊。
可把这头老鼠精给能的。
这甜白釉小碗原是一件残缺品,不知为何从禁庭流了出来,又混在一处小摊边,小和尚见她喜爱一些玲珑雪白之物,就买了带回去,从此以后成为她的专属小碗。她是个妖精,胆大妄为,生冷不忌,根本没有活人那种近乎盲目的忌讳。
祭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