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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山形依旧枕江流(第11页)

“非也。”周黎愈发从容。“将军与我不同,我留在这里才能解掉胸中块垒,将军此番走掉,才能求得清白……”

“这是什么话?”

“我与将军共事不过一年,却自问稍懂将军。”周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战场方向过了一阵子方才回过头来继续言道,而彼处喊杀声已经愈发向南不止了。“将军所求清白,不过一生不负于人。而今日一战,天下人也好,左将军也罢,还有你我皆知,将军已经确实不负左将军了……既如此,何须一死?”

“难道还能降吗?”张飞一声叹气。

“不是让将军降,降了便负了左将军,但容在下一问,将军若就此死在此处,岂不是反而负了燕公?须知天下人皆知,将军平生未尝负人,一辈子只受左将军与燕公大恩而已,如今大局已定,左将军恩义已偿,将军莫非想让燕公余生难安吗?”

张飞微微一怔。

“所以,将军何妨不降不死,远走高飞,留有用之清白身,继续涤荡世间呢?”周黎低头望着缓缓流水言道。“生死不明,燕公存了份念想,反而会欣慰一些吧?”

张益德默然不语,只是松开手中铁甲,缓步蹈水向东,而一刻钟后,此片芦苇荡左近,却是只余一人而已。

周黎怔怔望着水面,许久不动也不言,然后忽然回头:“足下是何人?”

“河南都尉,河内司马懿是也!”随着周黎一声质问,河堤之后,忽然闪出一个光着膀子满身血污还披散头发之人,其人来到岸边,捡起那柄怪异长矛,遥遥相指,报上姓名。“你便是张益德吗?!”

周黎一言不发,光着膀子一瘸一拐从河中转身走上来,临到岸上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断矛来遥遥相指对方,方才一声冷笑,放声而对: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河内儿也敢裸衣斗我张益德吗?!”

—————我是司马懿裸衣战张飞的分割线—————

“及司马懿出河南都尉,战淯水,遇张飞,飞奋勇向前,破七营,斩四将,擒一将,燕军破胆,至于懿营前,飞只单骑,而满营皆不敢动。及刘备复至,情势愈危。懿羞愤难平,遂卸甲割髻,裸衣号令军前,亲突阵向南扑备中军,乃大胜。待全军往逐刘备,独懿寻张飞不止,并得飞洗甲于水中。二者一时皆裸衣,激斗于淯,飞负创七处,渐不支,为懿杀之于水。唯岸流激烈,竟不得尸。”——《汉末英雄志》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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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达、司马懿等人也是瞬间色变,连同一旁韩福、傅干一起,一个比一个脸白起来了。

他们有心想下令放箭,却看到赵伟章被一浑身浴血的巨汉夹在腋下,居然相顾失措,一时皆不敢下令。

而张飞哪里会给这些人犹豫的时间呢?

几乎是片刻之后,其人便冲到阵前,然后奋力将腋下之将甩到前方枪林之上!可怜赵伟章居然没被夹死,此时大腿被自家兵马的长枪贯穿刺穿,登时血流如注,终于哀嚎难名!

而此时,张飞却早已经轻易顺着赵昂用肉身砸开的缺口,直接奋力一跃,亲自驰入燕军阵中去了!

要知道,司马懿、孟达等人还是要点脸的,他们为了观察战场和指挥战事,距离前排枪阵不过数十步距离!而等到亲眼看到赵昂被当成一只鸡一般扔到枪阵上,又眼见对方如鬼神一般的张飞冲入阵中,却是各自惊慌!

“彼辈真只一人,且做避让!”孟达第一个不要脸起来,居然直接勒马便走,往侧翼自己副将申耽处而去。

而孟达既走,其余三将也是一起惊慌散开。

见此形状,张飞也不在意,只是大笑不止,直接选中一人一旗,持矛追去。

司马懿回头看到唯独自己被追,几乎崩溃到落下泪来,却只能奋力和周边几个甲骑一起狼狈逃窜……而偏偏咫尺之间,居然无人敢放箭,也来不及阻拦,所以数千军士只能目瞪口呆看着司马懿被张飞追逐于阵中,从西向东,几乎穿过了半个大阵。

而不知道是不是阵中阻碍颇多的缘故,忽然间,逃在前面的司马懿一个马失前蹄,居然直接摔落马下,继而被张飞直接挺矛刺到跟前!

“我这辈子果然是做不到首相了吗?”

这是司马仲达回身见到那制式奇特的矛尖后的唯一想法。

但出乎预料,张飞疾驰将至对方跟前之时,却忽然勒马,那弯曲矛尖也只停在了对方眼前不足两尺之处。

“莫非是傅南容之子吗?”张益德非但没有下手,反而在军阵中失笑而叹。“此战我已力尽,而故人之后,何妨留你一命?唯望你能如你父亲一般,做个生死清白之人!”

言罢,其人兀自丢下矛下之人,直接单骑驰马继续向东而去了。

周围军士愕然一时,然后便要引弓持矛而对。但目光从身后那明显是乱中跟错了人的傅字大旗上划过后,刚刚爬起身的司马懿却是面色涨红,奋力大胜下令:“传令全军,此燕公故人,不可放冷箭!”

周围军士茫然从命,居然放任明显力尽的张飞单骑出阵,往淯水岸边而去了。

而目送张飞出阵,司马懿回过神来,只觉全身如水洗一般,而一阵风吹来,其人更是面色涨红难改……原来,此时这位河南都尉才发觉,自己刚刚并不只是出汗,胯下竟然尤其淋漓不止,俨然刚刚张飞收矛那一瞬间,自己便已经失禁。

话说,司马仲达世族出身,虽遭离乱,其父的教导却从未停止,后来大学之中官场之上也是历来优等之优,连犯了之前那种政治错误被下放到前线戴罪立功都与别人不同,平素自然有一番贵气在身,如何能忍自己沦落到如此不堪之地?

偏偏,如此真切羞耻之事还真就发生了!偏偏让他蒙羞之人刚刚还绕过他一命,让他不知所措!

而也就是此时,忽然间,不等司马懿望着张飞去向做出决定,战场之上,司马懿所处军阵南面,也就是赵昂、韩德军阵处,却再度喧哗不止起来!

当然,很快之后,不等哨骑飞奔传讯,司马懿便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一面绣着‘左将军刘’四个大字的旗帜居然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很显然,张飞的突击虽然以其部几乎减员崩溃殆尽、只剩一人单骑而走告终,但毫无疑问,刘玄德也不是个吃素的,其人居然抓住战机,复又穿越战场至此。别的诸营且不提,至于建制完整的陈登和糜芳为何能放此人至此,是全阵溃散,还是又因为羞耻之心放任对方从两营空隙中突击而来,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无论如何,刘玄德的到来都为羞愤至极的司马懿提供了一个合乎情理的宣泄方向——此人遥见左将军大旗,居然直接在战场之上脱去甲胄头盔,并割开发髻,还褪去上衣卷在腰中,露出了洁白一片的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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