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事要……喂?!”颈侧突然传来温热微濡的触感,这让云知意猝不及防,周身猛地一个颤栗。
霍奉卿的唇从她颈侧缓缓流连,慢慢到了她的耳后,嗓音含混轻喑:“嗯,有事。”
他俩不是没有亲吻过,可这一次不知哪里不同,云知意从身到心都有种诡异的酥麻感。
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的酥麻感,身上一阵阵轻抖,甚至有点……腿软。
片刻后,她烫着脸抿笑,偏头躲了躲,气息隐有不稳:“有事就……说事。乱亲什么?”
“没乱亲啊,”霍奉卿以齿轻啮她的耳珠,无辜嘟囔,“明明很有章法在亲。”
“你有个鬼的章法,”云知意嗔笑着,用力将他的脑袋推开些,“你大费周章将我诓回这里,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霍奉卿执着地凑近她,低下头去,两人的鼻尖轻抵。
他笑道:“倒也不亏心。只是,有件事吧,由我自己告诉你,或许比你从旁人口中听到要好。”
这种话,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啊。云知意笑容稍凝:“你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十天前,”霍奉卿话尾音量无端弱了下去,迎着她的目光眨眨眼,小心翼翼打量她的反应,“我去了一次,怡翠馆。”
在承嘉帝之前,他的父亲和祖父两代帝王在位时期,对官员、勋贵的行为约束都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官员、勋贵犯法后牵连全家甚至整族都是常事。
那时缙律中有明文:
【死罪重者,抄没家财,三族籍没,成年者苦役,稚童为奴婢;劫盗与强霸平民私产等罪,主从皆斩,三族成年者没籍,男充倌、女为娼;大逆者,抄没家财,三族之内正、侧伴侣及后院人、外室、成年子女皆以补兵】。
所谓“补兵”,便是充作随军公妓与小倌;若罪行没有严重到三族苦役或补兵的地步者,就会进入教坊司、各地官许青楼或小倌馆。
怡翠馆位于邺城城北,早年间就是原州的一家官许小倌馆。
承嘉帝登基后,废除或修改了一些过于严苛的律法,减少株连,所以这些年已很少有因家人犯事而被没籍补兵或为此被迫沦落风尘者。
如今在怡翠馆内挂牌的小倌,多是为着各种缘故自卖自身的。
馆内会安排他们习得一些器乐歌舞,甚至也让开蒙读书,有的还会点三脚猫武艺,以便讨好各种恩客。
《大缙律》并不禁止未婚官员出入这类场所,但云知意用膝盖想都知道,霍奉卿去怡翠馆,绝不会是为了寻欢作乐。
云知意抿唇,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半晌,忽地启唇,平静点评:“霍奉卿,你脏了。”
难怪方才大言不惭,说自己“亲得很有章法”。原来是去怡翠馆“学艺”了,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见她不急眼,霍奉卿倒是不高兴了:“你这姑娘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很生气地质问我吗?”
“我可没你霍大人那么爱拈酸。怡翠馆都是小倌,我质问你什么?”云知意憋不住笑了,“莫非你想告诉我,你突然不喜欢姑娘,改喜欢男子了?”
霍奉卿噎了噎,败兴地收紧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将下巴搁在她额心:“那倒没有。我也不喜欢姑娘。”
“嗯?!”云知意僵住,想要回头,头顶却被他的下巴重重压着。
他清清嗓子,有些别扭地嘀嘀咕咕:“我当然不喜欢男子,也不喜欢‘姑娘’。我只喜欢……你啊。”
云知意心里一甜,看着面前熟悉的窗棂雕花,都觉得倍加可爱。
突然被告白,云知意显然做不到心如止水。她稳了好一会儿,才抿住笑柔声发问:“你去怡翠馆查谁?”
入夏以后,霍奉卿忙活得像个不会停的陀螺,查的事可不少。
而云知意为着均田革新,一面要与蔺家老爷子周旋,一面又要和各地豪强大族的家主会面谈判,两人也没机会见面,所以她并不确知霍奉卿的所有动作。
霍奉卿今日既设法见她,原本就是要让她知晓一些事,以免两人之后在公务上出现无谓冲突与误解。
他一五一十道:“去查北堂和的妹妹北堂茗,她常去怡翠馆。我找常和她接触的人打听到一些事。”
云知意平常不太留心各位官员的家属,闻言还愣愣想了想北堂茗是谁。“哦,想起来了,北堂和的妹妹。你查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官员,即便已婚却出入那样的场所,也……等等!你这时候要动学政司?!”